苏尘这一首劝学的《长歌行》,让他彻底赢得了国子监学正卓朗以及在场绝大多数国子监学子们,那发自内心的钦佩。
当然,像徐浪以及他的几个跟班,只是碍于面子,在表面上跟着众人一起行礼而已,实际上心里早已是气抖冷。
之后,卓朗学正收拾心情,从苏尘最后那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之中回过神来之后,又兴致盎然地跟苏尘请教起了一些策论方面的东西。
苏尘虽然不擅长写长篇大论,但是以前世蓝星上那比如今的大乾要朝前无数时代鸿沟的远见,仅仅只是交流的话,随便发表一点意见,便顿时引得卓朗学正拍案叫绝,恨不能立马从张凌月的手中夺过苏尘的轮椅,直接把他给推回国子监去!
这一谈,便又是到了深夜,直到张若薇等众千金都忍不住哈欠连天,卓朗学正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谈话。
“古语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此前只在随着博士一起,第一次跟祭酒大人请教时,有过这样的感慨,如今跟苏先生交流之后,终于是再次体会到了那样的感觉,无憾,无憾了!!”
卓朗学正缓缓起身,冲着苏尘拱手行礼道:“此番卓某获益匪浅,回去之后一定闭关一次,将苏先生的点化之言给仔仔细细地整理成册,运用到日后的教学当中去,放到整个国子监推广。”
“卓学正客气了。”
苏尘谦逊地摇了摇头,开口道:“有很多策论,我也只不过才有一个浅显的设想而已,并不算如何成熟,到底能不能有效实施也犹未可知,卓学正还是要多辩证着看才好,否则若是盲目推广,到时候可就成了苏某误人子弟了。”
“哈哈,不会,不会的!”
卓朗学正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开口道:“卓某回去整理好之后,在推广教化之前,肯定也会先跟博士大人先探讨一番,肯定不会唐突处置,污了苏先生文名。”
“如此便好。”
苏尘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国子监中,虽然博士一般是学问最高的人,可是真论起地位来,博士却并不比学正高,都在祭酒大人的统御之下,卓朗对于博士虽然尊敬,口称大人,可双方却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相反,学正之责除了平日里协助博士教化国子监的生员们外,还主要兼任训导监察之责,类似于后世蓝星上的教导主任。
学正这个职位中的“正”字,便是有着纠正、指正之意。
能镇得住这帮子鱼龙混杂的大乾官二代们,卓朗的权威和背景,就算是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绝对不会简单。
“那苏先生好好休息,国子监上下静等苏先生伤愈之后驾临讲学。”
卓朗心满意足地起身,冲着苏尘无比尊敬的再次拱手行礼道:“那苏先生别送了,卓某告辞了。”
说完,卓朗直起身子,转身招呼着自己这帮学生们离开,临走时脸上都还一直挂着喜不自胜的微笑,就好像是刚刚在勾栏中酣畅淋漓地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雏儿一样的意犹未尽。
“徐浪。”
出了张府大门之后,卓朗学正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徐浪。
“卓先生。”
徐浪微微一怔,连忙快步上前。
他心里正在因为这次又没对付成苏尘而不爽,此番乍一听到卓朗叫自己的名字,顿时有些发懵。
“你很不错。”
卓朗学正脸上的笑容更甚,欣慰地伸手拍了拍徐浪的肩膀。
徐浪讪笑了几声,眼神中的疑惑愈发明显。
卓朗学正平日里对生员们的要求相当严苛,一连几天都不开笑脸更是常事,极少夸赞学生们。
徐浪虽然有个当中书令的老子,可是在卓朗面前却也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特殊照顾。
此番莫名其妙的被夸,实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卓朗似乎是看出了徐浪的疑惑,点头轻笑道:“我听说,这次是你暗中游说了大家一起过来登门请教苏先生的吧?”
“呃……”
徐浪的脸色微微一僵。
“很好,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国子监只怕还不会知道,在这长安城中,居然还藏着一位如此才华横溢的隐士高人啊!”
卓朗学正大笑两声,开口道:“此行不仅得了一首足以传世的劝学诗,而且没想到苏先生在经国治世之道上,也有如此高深的研究,很多新奇的想法简直是闻所未闻却又让人豁然开朗,获益良多,实在是获益良多啊!”
“卓先生,这苏先生可是大名鼎鼎的大乾医圣,而且还是陛下新封的一等伯爵,他可不是隐士吧?”
旁边一个国子监的学子笑着“挑刺”道。
“臭小子,你们懂什么?”
卓朗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道:“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世,大隐隐于朝,眼前的苏尘苏先生,可不就是大隐隐于朝的典范吗?”
“原来如此……”
“是啊!”
“所有人都以为苏先生最厉害的是医术,可却不曾想到,他其实最让人惊艳的,却是诗才和治世之道。”
一旁的国子监生员们全都叹服地连连点头,言语之中满是钦佩。
“徐浪,咱们大乾能发现苏先生这块璞玉,你也算是功不可没了。”
卓朗再次欣慰地拍了拍徐浪的肩膀,而后大笑着负手离去。
而徐浪却呆立在原地,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已然苦涩别扭到了极致……
“浪儿哥,咱们这次,好像又搞错了……”
等众人离开之后,徐浪的小弟白子爵凑到了徐浪的身旁,不甘心地咬牙开口道:“这苏尘现在是越来越出名了,你刚刚看到张若薇和萧红绫她们的眼神了吗?简直都快冒星星了!咱什么时候才能成功整他一次啊?”
“闭嘴!”
徐浪恨得差点没把一口银牙给咬碎,回过头死死瞪了身后的张府一眼,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这苏尘实在不简单,对付他的事需要从长计议,不能再这样仓促乱来了,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是,是。”
白子爵悻悻地连连点头。
“不能再帮他扬名了,否则将来想要对付他,难度只会越来越大……”
……
深夜,丞相府,张若薇轻轻推开门,走进了其父张朝辉丞相的书房当中。
“又去张府找那苏尘了?”
张朝辉头也不抬,依旧看着手中的书卷。
“父亲,这次苏尘又作了一首劝学诗,并且还和卓朗学正探讨了几个时辰的策论,让卓朗学正推崇备至。”
张若薇恭敬地开口道。
“哦?”
张朝辉正在翻页的手微微一顿,眉峰一扬,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感兴趣之色,抬起头扬了扬下巴道:“你细细说来。”
“是。”
张若薇应了一声,随后将之前在张府所发生的一切,详细地跟张朝辉复述了一遍。
张朝辉凝神听着张若薇的复述,眉头时而皱起,时而又舒展开来,眸光深沉,却始终一言不发。
半个时辰之后,张若薇微微有些口干地停下了话头,却发现自己这位权倾朝堂的父亲,不知何时竟已从太师椅上踱步到了窗边,推窗望着天边的明月,面色明暗难辨。
“之前医圣之争时,本相就觉得,此子觉非常人。”
张朝辉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只是没想到,竟能让我惊喜至此。”
“父亲对苏医圣的评价如何?”
张若薇好奇地开口道。
“他留在区区太医署,实在是屈才了,该登上朝廷入仕方是正道坦途。”
张朝阳的手指在窗台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嗯……得想个办法,将他收入我的麾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