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你怎么了？”
女帝看柳如云一下子栽倒在了床上，当下也是微微一愣，连忙上前将她给扶了起来，开口问道：“这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摔倒了？”
“没事，没事。”
柳如云理了理自己散乱的云鬓和衣衫，眼神闪躲地开口道：“刚刚听得入神，一不小心没有坐稳，便倒下去了，陛下不用担心。”
女帝微微颔首，也没有多想，对柳如云道：“近来朕也心中烦躁，刚才光顾着自说自话了，天色已晚，打扰太后休息了吧？”
“不碍事的。”
柳如云勉强一笑，开口道：“哀家很多事都帮不上忙，如今能让陛下在我这倒倒苦水，哪里会嫌麻烦呢？”
“太后言重了。”
女帝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开口道：“朕知道，如果太后能帮上忙的话，定会不遗余力的。”
柳如云神色再次不自觉地一僵。
怎么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我还偏偏就真的能帮上忙哎！
“这几日就劳烦太后帮朕好好看住楚阳了。”
女帝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的楚阳长公主，幽然叹道：“这妮子，在如今这个时候，只怕是也只有你能劝她了。”
“陛下，楚阳在我这，你就放心吧，你自己也要注意保重龙体。”
柳如云微微颔首。
女帝点头起身，离开了慈宁宫的寝殿。
柳如云也跟着起身，将女帝给送了出去。
夜光如水，一个多月过去，如今已是近秋。
女帝走后，柳如云的心里思绪万千，一直忍不住回想起刚才女帝所说的话。
红颜鼎炉。
只有拥有这种神奇体质的处子，献身给苏尘，才能引导出他体内僵持不下的两种能量。
说白了，就是要她这个传说中的人形大补药，主动站出来，到苏尘的面前去自荐枕席。
而且苏尘现在还是处在昏迷状态之中的！
“那岂不是说，哀家还要自己坐上去，主动……”
柳如云越想越是纠结，脸上也是红得发烫。
救，还是不救？
柳如云的手死死捏着宫裙的衣角，曾经的江湖第一美人，此刻俏脸上却写满了左右为难之色。
回到寝殿之中后，躺在床上的柳如云此刻更是没了半分睡意，翻来覆去的根本睡不着。
“哎呀！这，这苏尘虽然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但是哀家可是堂堂太后哎！让我用身子和名节去救他？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
柳如云抿了抿嘴。
“可是，据说他是为了追捕宇文雄才受的伤，宇文雄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听陛下的意思，日后抓捕宇文雄时，只怕还少不了要靠苏尘来出力，那……”
柳如云又皱了皱眉。
到底救还是不救？
柳如云感觉自己这辈子，就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
她现在真希望，自己之前没多嘴问女帝苏尘的情况。
要是一直都不知道，那她也就不用如此进退维谷了。
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又怎么能装作没事发生？
“小色狼，不要，别……”
就在这时，睡在大床旁边的楚阳长公主，忽然张口低吟，柳眉微微蹙起。
“……”
正在一旁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柳如云，听到楚阳长公主说的梦话，不由得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将手伸到楚阳长公主的胸前，在那因为侧身而挤出深邃沟壑的圆润上屈指一弹。
“我在这都纠结得夜不能寐了，可你个小浪蹄子倒好，居然还在旁边做起了春.梦来。”
柳如云看着楚阳长公主那被自己弹得晃晃悠悠的雪白，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忍不住咂了咂嘴道：“这么大，怎么长的……”
不过说完以后，她目光向下一瞥，看了眼楚阳长公主和自己的隆臀，对比了一下，满意地眨了眨眼道：“屁股还是我赢了。”
“小色狼，你别死，不要再睡了。”
可就在这时，楚阳长公主却接着喃喃道：“苏尘，你快醒醒吧，就当本宫求你了……”
说话间，楚阳长公主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紧皱着眉头，双手无意识地四下乱抓，仿佛要从面前的虚空当中，无力地抓住些什么似的。
柳如云神色一僵，如遭雷击，眸子中浮现出一丝自责。
她还以为楚阳长公主是在做什么羞人的美梦，却不没想到，她在梦里都在为苏尘这般担心。
“楚阳，别怕，没事的，别怕。”
柳如云连忙张开双臂，轻轻拥住了噩梦中的楚阳长公主，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着她。
在柳如云当年刚进宫时，楚阳长公主的亲生母亲刚去世不久，当年不过才十几岁的小楚阳，也是伤心得夜夜噩梦不断。
那些个难熬的日子，柳如云也是这般陪着她一起过来的。
楚阳长公主感受到熟悉的怀抱，慢慢平静了下来，可两行清泪却在睡梦中依旧夺眶而出，打湿了柳如云的肩膀。
“唉……真是个痴儿啊……”
柳如云轻叹一声，看着楚阳长公主的样子，眼底浮现出一丝心疼之色。
“如果，如果我袖手旁观，就这样让苏尘去死的话……”
柳如云拥着怀中的楚阳长公主，在心中默默道：“楚阳她一定会伤心死的吧。”
一夜无眠，柳如云就这么安慰着楚阳长公主，直到天明。
第二天，好不容易才休息了一夜的楚阳长公主，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
“太后？”
楚阳长公主眼睑轻颤，看着身旁躺着的丰腴美人，微微一愣，脱口而出道：“我怎么在慈宁宫？小色狼怎么样？他醒了吗？”
“傻丫头，他若是一直醒不过来，莫非你还要陪他一起去了不成？”
柳如云撇了撇嘴。
“是我把他给害成这样的，如果他真的醒不过来，就算真随他去了，我也算对得起他了。”
楚阳长公主低下头，神色泫然欲泣。
“你……”
柳如云顿时气结。
“我得赶紧再去看看苏尘，万一他要是醒了呢？”
楚阳长公主从床上爬起来，连洗漱都顾不上，便急匆匆地迈步想要朝外走去。
“楚阳！陛下说了，让你好好歇息几天，这几日苏尘那边都有人把守，不让你过去。”
柳如云连忙追下去拉住了楚阳长公主，开口道：“而且你也不想想，你一个未出阁的公主，整天日夜守在一个外臣旁边，这成何体统？时间再长，宫里宫外和朝堂之上可就要传出闲话了。”
“我才不在乎什么闲话！”
楚阳长公主怒声道。
“楚阳，别闹小孩子脾气了，你也知道，除非找到红颜鼎炉，否则苏尘自己苏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柳如云轻轻拥住楚阳长公主，柔声安慰道：“陛下不是已经派人满世界去找了吗？这都已经一个月了，没准已经快找到了呢！”
“真的吗？”
楚阳长公主看着柳如云，大眼睛中泪光隐现，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真的……”
柳如云有些不忍地偏开目光，低着头声若蚊吟。
“我真的很希望，自己就是那个红颜鼎炉的体质。”
楚阳长公主泣声道：“或者若是能找到那个人，只要她愿意救苏尘，我把这个长公主让给她去做也行。”
“不哭了，会找到的，一定会的。”
柳如云轻轻抚着楚阳长公主柔顺的秀发，芳心之中愈发纠结。
看楚阳长公主这个样子，如果不救苏尘，这个傻丫头搞不好真的会一时糊涂去寻死啊！
到底救不救？
“太后，你陪我出宫一趟吧。”
楚阳长公主平复了一下情绪，忽而低声道。
“啊？出宫？”
柳如云微微一怔，开口道：“你跑出去做什么？难道是想要亲自去江湖上找那红颜鼎炉体质的人？楚欣都已经派出去那么多人了，你不需要……”
“不是的，我想要去张府看一看。”
楚阳长公主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当时情况紧急，所以直接就把苏尘给带进宫来治疗了，这么长时间，苏尘他师父那边的家眷，一直都没有机会进宫来看他，我想出宫去张府一趟，看看他们。”
“原来是这样。”
迎仙太后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好，那咱们怎么也得换身衣服，然后我陪你出宫一趟。”
“嗯。”
楚阳长公主微微颔首。
看着她消瘦了不少的背影，柳如云再次微微一叹。
楚阳长公主现在除了等待以外，其他的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可她现在又怎么可能闲得住？
所以本能的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跟苏尘有关的人身上。
“陪她出宫一趟也好，就当散散心了。”
柳如云理了理云鬓，眸光微闪道：“穿了这么多年的宫裙，我也好久没有穿过之前江湖上侠女的私服了，还真是有些怀念呢……”
二女洗漱换妆过后，在楚阳长公主的喝令下，那些常年围绕在迎仙太后柳如云四周的宫女们，也都无奈地留在了宫里，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连马车都没坐，就这么换上了女侠装扮的衣裙，兴奋地小跑着出宫去了。
繁华的长安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杂耍卖艺的江湖客，用实打实的硬功夫，赢得了旁边围观百姓们的阵阵叫好。
楚阳长公主兴致寥寥，一路上都只顾着赶路，可一旁的柳如云却好像离笼的金丝雀一般，兴奋地左顾右盼。
“你又不是没出过宫，至于这么新奇吗？”
楚阳长公主没好气地吐槽道。
“那能一样吗？”
柳如云一口将手中孙悟空糖人的金箍棒给咬断，美滋滋地开口道：“之前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虽然气派是气派，但我坐在车上不能动，两旁的人也都跪着不敢抬头，那有什么意思？”
楚阳长公主没有答话，脚步却悄然加快了几分。
过了帝都最繁华的街区之后，转过街角，张府便就在不远处。
看着熟悉的府门，楚阳长公主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恍惚之色，仿佛跟苏尘在张府里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仿佛就在昨日。
“嗯？”
可就在楚阳长公主发愣的时候，一旁的柳如云却是轻咦了一声，开口道：“门前不远处停着好几辆马车，张府已经有客人了？”
“啊？”
楚阳长公主回过神来，顺着柳如云的目光看去，当即柳眉一皱道：“看马车上的标记，好像是徐家的人。”
“徐家？哪个徐家？”
柳如云一头雾水。
“呵呵，在京的官员里，姓徐的人固然多，可除了中书令徐正他们家以外，还有哪个敢自称徐家？”
“他那个儿子徐浪，才学虽然一般，但是在国子监里却颇有人脉，好像来年春闱之后，也准备入朝为官了。”
楚阳长公主冷冷一笑道：“不过这中书令徐正，跟张居永和苏尘师徒好像都素无来往，他派人到张府是做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
柳如云迈步便走。
“等下。”
楚阳长公主一把拉住了柳如云，开口道：“想要知道他们来干嘛，从大门走只怕不妥，得从……”
说完，楚阳长公主微微抬头，朝着上方的屋脊扬了扬下巴。
“翻墙？”
柳如云的眼睛顿时一亮，随后兴奋地点了点头。
她年少时，也曾有过飞檐走壁的侠女梦，只可惜为了自保和报家人血仇，后来不得不嫁入皇室。
太后自然是不能翻墙的。
但今天，她是侠女柳如云，自然没什么不妥。
“嗖！”
“嗖！”
伴随着两声轻响，楚阳长公主和柳如云两人同时提气轻身，悄悄跃上了张府的墙头。
“在下徐浪，对凌月姑娘一见倾心，情根深种，如今特来上门求亲。”
张府的堂屋之中，一个少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原来是来求亲的啊！”
柳如云在屋顶上，听到这话，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道：“还以为能遇到什么不平事，好让我过一把女侠的瘾呢！”
可就在这时，徐浪却是话锋一转，声音之中隐隐多出了一丝戏谑——“虽然以凌月姑娘的身份，想当徐某正妻，只怕是门不当、户不对，不过，做个爱妾还是绰绰有余的！”
“徐公子，请你自重！”
张凌月俏脸之上满是冷意，对着徐浪道：“我们还有事，徐公子请回吧！”
“啧啧啧，在这京城之中，敢对徐某下逐客令的，还真没几个人。”
徐浪轻笑了一声，轻挑地开口道：“想不到凌月姑娘竟然还如此贞烈呀！呵呵，没事，等过门之后，为夫会好好调.教你的！”
“色胚！”
柳如云顿时一瞪眼，俏脸之上怒容隐现，手上蠢蠢欲动。
今天终于到她柳女侠来出手行侠仗义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