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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一步，迫切地想要拉住我的手，解释道：
「我跟敏秋真的没什么的，我就是可怜她无父无母，身体又不好，所以才对她多照顾了些。」
又是这套说辞。
总是以苏敏秋需要帮忙为由，一次次扔下我。
我手上长满冻疮还要替全家洗衣服时，他去帮苏敏秋晒被子。
当地出现暴露狂每天尾随妇女下班，我被吓得崩溃大哭时，他正骑自行车送苏敏秋回家。
就连孩子发烧，我在医院哭着给他打电话，他都只是淡淡一句：
「敏秋也病了，没人照顾，孩子那里不是有你吗？」
我甩开他的手，感觉手背跟被虫子爬过一样不适。
「羡羡，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他的目光移到我手里的英文书上，惊讶地问：
「你现在还会看书了？我还以为你只会埋头干活。」
傅明存会这么想我并不意外。
上一世我在外忙着赚钱，回家又是一大堆家务，连听收音机看报纸都没有时间。
傅明存自认为和我没有共同话题，每次我翻动他的书，他都如临大敌叫我别弄坏了。
后来我看见他夹在书里和苏敏秋一起去看的话剧门票，面对我的质问，他一脸理所应当：
「你又看不懂，带你去有什么意思？」
连后来智能手机盛行，他也刷上了段视频，明明是傻瓜式上下翻动的操作，在我让女儿教我使用时，他扶着眼镜在一旁说风凉话：
「你妈没读多少书，又没出去见过世面，教也教也不会的。」
我的一生，好像只围绕着他和孩子，牺牲了自己的兴趣爱好，整日算计着柴米油盐，在他们眼中成了毫无价值的存在。
可我本可以成为更耀眼的自己的。
我冷声道：
「关你什么事？别说得你有多了解我一样。」
傅明存「好心」提醒我：
「你看的是英文书吧？那很难，你看不懂的，我可以给你推荐…」
话没说完，门外正好有人找来：
「傅明存，你在这儿吗？苏敏秋摔着腿被送进卫生院了，快去瞧瞧。」
他瞳孔猛地缩小，看看我，欲言又止：
「羡羡，我现在需要过去一趟，我们的事…」
我现在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省得耽误我看书，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
「你快去吧，等下苏敏秋没人照顾，多可怜啊。」
他胡乱摆手，说话也有些结巴：
「我跟她没有…不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唉！算了，等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他急匆匆走了。
刚出了门，又折返回来。
「能把自行车借我吗？骑过去快一些。」
我：「滚。」
……
多亏苏敏秋摔了腿，傅明存有段时间没来烦我。
转眼来到1976年春，气温回升，万物复苏。
李铭正好要去市里办事，就顺带捎上了我。
坐在车里看着市区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大家穿着颜色鲜艳的衬衫，我忽然问李铭：
「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批发衣服？」
他什么也没问，带我去了一家大型批发商场。
我掏出攒了又攒的两百块钱，大手一挥，买了二十件的确良衬衫。
款式各异，把李铭看呆了：
「买这么多…你要穿到什么时候？」
我要卖出去。
县城里的女工们大多穿着纯色粗布棉衫，的确良虽然材质不亲肤，但颜色印花鲜艳，且不易皱不易破。
我拿回去，就在女工最多的纺织厂门口叫卖，新颖的款式很快吸引了一大波顾客。
十块钱的进价，我卖十五，很快就卖出去几件。
果然无论是什么年代，未婚女孩的钱最好挣。
还剩最后一件时，跛着脚出来的苏敏秋眼疾手快抢了过去。
「给我吧，羡姐，你的生意我不能不照顾。」
「不好意思啊，」我把衣服抢回来，冷声说：「卖谁都行，就不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