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王妃和世子觉得舒心就好。过了今日,这世上也没有什么王妃和世子,远离纷争,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这田园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必勾心斗角,岂不快哉?
顾云畔望着那绿油油的田地,和那纵横交错的小屋,心中不自觉的就生出来了几分向往。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够远遁江湖,过些平凡而又安宁的日子,和自己所爱的人永远相守在一起,倒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只可惜她恐怕永远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有些人,生来可能就要注定颠沛。
“是,顾大人说得极是。”
“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送你们了。”顾云畔拿出一小块儿刻了印记的金元宝,“这个东西你收好,来日若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可以拿着它来京中顾府寻我。能力之内,我必定帮忙。”
“哎!顾大人!”二王妃突然叫住了她,“顾大人!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过,是不是以前相识过,我们是不是故人?”
“王妃娘娘,我是顾畔,朝中顾大人,我们应该以前没有见过,也不该见过。”
二王妃的心中远远的有了些猜测,她轻轻的一笑,有些秘密固守在心底就可以了,不必要非得将它揭露,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想要捡起的东西。
“走吧,咱们去看看自己的新家。”
“好!”
苏文玉喝下毒酒的那日,敦亲王府二公子正被王妃牵着手在花园中玩耍。
他累的满头大汗,扑到了王妃的怀中。
“母亲,我为什么这几日看不到哥哥和娘亲了?他们两个去哪里了?难道是因为我不听话,所以他们两个人不愿意再回来陪我玩儿了吗?还有为什么府中那么多人都唤我做世子殿下了?以前不是哥哥是世子吗?”
敦亲王妃神色一顿,僵直地挺了挺脊背,随后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说起我母亲一直陪着你玩儿,好不好?”
“娘亲和哥哥都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得许久之后才能够回来,但是世子之位是不能空缺的,所以就让你先代替哥哥当一段时间,好吗?等到你长大了再懂事一点,兴许他们就会回来看你了。”
“好!那母亲要陪着我玩儿!你要看着我好好读书,这样娘亲和哥哥就知道我听话懂事,就回来继续陪着我玩儿了!我真的很喜欢以前的日子,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
一家人。
可是这一家人……注定不会再团聚在一起了。
敦亲王妃掩住心下的酸涩,好在……她还能有着自己的安慰和指望,不至于孑然一身。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过后,每日陪伴五皇子在上书房中读书的世子们,还是一切正常。
但是天元帝显然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观察了,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前几日,还能够支撑着上朝,每日批上好几个时辰的奏折。现在仅仅能够支撑着上朝,听完大臣们的启奏,就连在养心殿的龙椅上坐都坐不住了。
每每长吁短叹,咳嗽不止,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咳出血来。
天元帝平日里真的是一个勤政的帝王,最主要的是他不忍心看见自己大权旁落。
这可苦了顾云畔了,她每天上朝得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还得将他们所说的话乱七八糟的都整理下来,到时候都在内阁当中堆着奏折,她得一五一十的跑到养心殿中跟天元帝禀报。
顾云畔第一百零八次在内阁当中叹气,她这辈子是个啥命啊!
简直就是个受苦受累的挨累命,拉磨的驴也没有这么干的吧?
“那几位世子你瞧着如何啊?和五皇子比如何?”天元帝咳嗽了几声,对着顾云畔问道:“那上书房如何?”
“皇上,五皇子和几位世子在尚书房中一切安好。但是对比看下来,还是五皇子天资更加优秀些。毕竟是继承了皇上的好基因,天资聪颖,就连上书房的先生都夸五皇子,博学有才,又听话,肯读书。”
顾云畔倒也是在说实话,五皇子是天元帝和兰妃所生,俩人都不是什么傻子,当然也就不可能生出个傻孩子。
至于世子们,自然是良莠不齐了。
“那就成,兰妃会教子,朕有这么一个好儿子也算是欣慰。”
“是,臣恭喜皇上。”
“下去吧,以后这朝中的大事小情,也都得你多多辛苦几分了。”
“是,这是微臣的分内之事。”
顾云畔看着天元帝的脸色,暗道这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用不了几个月就会油尽灯枯而死,只是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太多而已。
殷景珩已经在着手做最后的准备了。
朝中大权现在已经尽数的落在他的手上,五皇子即将被册立为太子,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兰妃协理六宫大权,和皇后也没什么两样。
他在准备最后的收网,包括兵权。
这样表面上平静,内里却是风起云涌的日子,一晃眼就过了许久。
在这段日子里,天元帝几乎一直都在养心殿中养病,里面涌动着浓重的药味,却越养越糟,没有任何好转。
他已经不再过问朝中之事了,算是已经半瘫倒在床上,只剩下了神智还清醒。
兰妃将最后一味红叶磨成粉,放进天元帝的药中。
当天夜里,天元帝一直都在咳血。
兰妃严阵以待,命令所有人将今夜之事守口如瓶,并且吩咐道:“派人一定要看护好五皇子!另外不要让任何皇帝病危的消息传出去,将宸王殿下请过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殷景珩急匆匆地入宫,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将这宫中的四处都派人把守着,别说人进不来,就连一只苍蝇都没有办法飞起来。
他正要走进养心殿中,就看见顾云畔也带着人跟了过来。
她的目光冰冷,透着决然,还透着显而易见的疯劲儿。
“你来做什么?你明明知道今夜之事……”
“我当然知道,我也当然了解皇上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