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羌地,临西凉边陲。
冬天的雪一落,西凉那边的人就想着偷偷越过羌地,偷米掠粮的。
三天前,离羌地的药山不远的一处村落,又被抓到了五个西凉人。大华驻兵,这两年实力越发了得了,莫说是三五个西凉人,便是三五只西凉的老鼠,也断难越过这边境去。
羌地人的生活,也越发安逸了。
药山上的一座木屋内,洛云摘了斗笠递给了千雪,转身去收拾猎来的野兔和狐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狐狸的皮毛被完完整整剥落了下来,手法干净利索地叫人瞠目。
“明儿我下山去卖新攒的皮毛。你有什么要我带的吗?”洛云转身问道千雪。
千雪拿了笸箩的身影就那么顿住了。
她嘿嘿一笑,洛云眼睛一眯,立刻洗了手上前来抢走她的笸箩,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做针线活儿。”
“我想给你缝个皮帽子,冬天冷嘛。”千雪说着,故意指了指自己已经挺了老高的肚子道:“咱们的孩子也需要几件小衣服。”
洛云把笸箩往高处一摆,对着千雪的肚子不高兴道:“他爹都不准备戴皮帽子了,他穿什么衣服?”
“自己孩子的醋也吃。”千雪皱着鼻子嗔怪道。
这副样子激得洛云下腹一热。
自打她有孕,他们已经多日未曾亲热了。以前心心念念想要个孩子来陪她,现在么,他却无比后悔,儿女都是债,这都还没生他就已经觉得各种不便了,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儿的。
决定了,生下来乖巧则罢,不乖,直接扔给林小山去试药。
想得高兴了,欺身将千雪压在床榻上,细细吻了起来。
“千雪,我来……”蹭饭两个字哽在喉咙里,林小山背着药箱,尴尬往后退:“继续,继续,我啥也没看见。”
千雪羞得低头玩手指,洛云则暴怒道:“林小山,进门要敲门!”
“吼啥吼,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凌王呐,你这个庶民!”林小山被吼得心魂剧烈,反应过来就骂回去。
“庶民也要讲做人的道理!”洛云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王洛云,言行无状,今褫夺其封号,贬为庶民。
千雪看着他们斗嘴,想起了洛宗的那道旨意,心里只有感激。虽然贬为庶民,朝廷的事儿,也就再不能是洛云过问的了。
但是,那随着旨意而来的天山三宝,却给了他们新生。
让他们有机会来到心心念念的羌地,过着平静普通,与世无争的生活。
“我走了。”第二天一早,洛云拿着一大包的皮毛出了门。
千雪出门发现他斗笠都没带,便追了出去。边追边喊,还跑得有些着急。
不远处的洛云听了她的喊声,转头看见她奔跑的样子,吓得扔了手里的皮毛,几个纵跃就掠到了她的身边。
“你跑什么?!”他大吼出声,千雪放慢脚步,指了指手中的斗笠道:“你要是记得戴斗笠我就不用跑了,都是你的错。”
洛云被这么一抢白,顿时没了脾气,上前把她揽在怀里,心有余悸道:“以后再急都不可以跑,等生了孩子,我带你去戈马湖跑马去。”
“嗯!”千雪重重点头,带着满脸的欣喜。
飞雪簌簌,落得又急又大,不过一会儿的路,两人皆被风雪染白了发。
“三哥,这便是相携到白头了吧?”千雪踮脚帮他掸着发上的雪,乐得开怀。
洛云轻轻嗯了一声,将鼻子贴上她的鼻尖,轻喃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千雪羞红了容颜,轻轻凑上前,吻了一下洛云的唇角。
两人相视而笑。
塞外走马,浮世赏花,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负韶华。
(卷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