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当然没有放开千雪,只是洛云出现的那一瞬,千雪便觉得捏着自己喉咙的手稍稍松动了些许。
“你若敢动她分毫,我必会让你挫骨扬灰。”洛云语气冷冽道:“不止你,还有你返乡的父母族人,我也会用相同的方法,让他们上路去找你。”
当真是绝心绝情。
“为什么?她长得有我以前好看吗?”谢杳声嘶力竭,带着满腔的恨意道:“是你求娶的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因为千雪拒婚,他一怒之下求娶了谢相之女,只是为什么会是她?他也想了很久,却始终想不明白,求娶之前,他该是从未见过她的。
“你给我下的毒,让我忘了曾经做过了什么。”洛云想到唯一的可能,直言道:“求娶你,也是因为中毒的缘故。”
一句话,谢杳那抱着他对自己尚有一丝情意的希望在瞬间坍塌。
她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宫宴上,他英姿勃发,昂扬如松,俊美高洁的,好像父亲新送给她的兰草。
她对他一见倾心,接近他,嫁给他,是她唯一的愿望。为了能配得上他,她苦学功夫,就为了有朝一日,能与他携手而立,一同仗剑天涯。
只是可惜,他的身边,有个宫千雪。
宫千雪长得一般般,性子还清清冷冷的,她凭什么得了他全部的关注?
得知他们一起去了羌地时,她沉郁了好久,家中的兰草也被她砸了个遍。父亲为她安排的亲事,也被她推了一桩又一桩。
等了他从羌地回来的消息,她开心了好久,疏忽了满院的兰草,又被她重新养了起来。她把对他所有的心事,全都寄在了兰草上。
那些兰草,开得好,似乎也能满足人心底最肮脏无耻的愿望。
宫氏满门被屠,洛云与她初遇,洛云前来求娶她。
大婚的那日,她真的以为,她会永远陪在他的身边,时间会让她的爱,给出他全部的解答。
可是,她在房中等了一夜,得来的,却是洛云去了宫府的消息。
那个时候起,她就有预感,她的婚姻不会这么顺利,他和她之间也许有漫长的路要走。
可惜啊,这条路,真正想走的,从头到尾,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他带着宫千雪双宿双栖,早就连她的背影,都懒得看了吧?
“呵呵……”谢杳痴痴笑了起来,伸手抚上了如今丑陋不堪的容颜,对着千雪,笑得恍惚道:“我啊,不!甘!”
重重的两个字出口,那捏着千雪脖颈的手就是狠狠地一捏!
咚——
窗户骤然裂开,林小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儿,她将手中的药箱朝谢杳丢了过去,洛云欺身而上,手中的长剑,从背后直直没入了谢杳的身体。
这一剑,夺了谢杳的生机,也破了洛云自己大悲大喜的禁忌。
喉头腥甜翻涌,五脏六腑也似被人从高空扔下,摔裂似的痛。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口中朝外涌着鲜血,瘫软在地的谢杳,凝视着洛云道。
“因为心里有人了,所以喜欢不了你。”洛云抽出了没入她身体的长剑,面无表情道。
也不知是因为这抽剑的力道弄痛了谢杳,还是因为这话激怒了她,她猛然起身,伸手指着洛云,满脸怨毒快意道:“你以为你的喜欢能长久吗?你不过一个将死之人!”
说完这句话,她卸力般倒地,如星的眸子终归黯淡,却始终没有合上。
而洛云,也在同一时间,呕出了喉咙中一直压着的那股腥甜。
浓黑的一口,与这夜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