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颜在旁冷冷道:“马问天,你也有今天,你千算万算,是不是都没有算到你是死在自己儿子的手里!”到这一刻,她的眼眶也终是有些红了,深仇大恨,今日总算得报,虽不是手刃仇人,却比自己亲自动手更为解恨。
南烟看着这一场变故,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何时与马问天结的怨,好像那个怨结的还有些莫名其妙,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马问天,让他处处想置她于死地。再听到钟痕念出马问天的罪证,心里对他极其痛恨,等到凤颜的现身,她实在是有些吃惊,原来马问一的坏还真是超出了她的想像。她突然想起中国的历史上那些王候将相,心里突然开始发冷,是不是每个人的上位以及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都是建立在成千上万的尸体之上?
她鄙视马问天的时候,同时也为他可怜,只怕他的机关算尽,机谋算尽,也从未想到自己会死在亲生儿子的手上。她再看楚寒时,只觉得心里发冷,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可怕了,当时为了自己的利益,抛弃了真正的莫南烟,又因为马问天的命令,不顾自小的感情,对她痛下杀手,此时,只怕是为了脱身,连自己的父亲都杀!
白洛飞也有些意外楚寒的举动,眼里有一丝震惊,还有一丝鄙夷,他从初次见到楚寒起,就极不喜欢他,首先是他的眼睛,阴沉的让人有些讨厌。虽然他曾经放了自己与南烟一条生路,其实就算他不放,白洛飞也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这一次楚寒布下的天罗地网,也险些要了他的性格,若不是他身上穿了天蚕纱,只怕是要死在楚寒的手里了。
钟痕的嘴角全是嘲讽,昨晚上还因为他的一句“向你的父王讨回公道”,而把他吓的不行的人,今日就亲手杀了自己了的父王,这种人他实在是看不起。不过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狠手辣,他自认行事狠厉,但是此时觉得与楚寒比起来,他实在是仁慈。
楚寒心里也是百转千回,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马问天卖命,虽然是为了实现娘当年的愿望,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的欲望便蠢蠢欲动,他承认,他从来都想当人上人。当初在学士府时,便一直想往朝堂上爬,可是莫大学士却一直不给他引荐。当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便无时无刻不想回到楚王府,到楚王府后,又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世子之位,他的目的是楚王之位。包藏在心底里还有更大的欲望,所以在这个危难的时刻,他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楚寒与马问天原本就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两人之间相互利用和算计只怕会更多,马问天之所以用他是因为他能做到马致和所做不到的事情,而楚寒之所以听他的话却是为了那高高在上的地位与名利。当他将马问天杀了的时候,心里却也有一丝酸楚,不管怎样,他们都还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当他回过头来看到众人的眼神的时候,他便知道他的算计有误,这些人虽然恨马问天,但是似乎更加鄙视他现在的作法。
楚寒原本想利用杀死马问天的事情跟他们攀交情的想法落空,心念电闪,他身形突然暴起,向南烟攻去,白洛飞、钟痕、方武山大惊,俱都去保护南烟,谁知这只是一个假像,他还没攻过去时,身形突变,向大门外直冲。而众人身形一老,要追赶却再也来不及了。
白洛飞有些冒火,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当下从背上取出长弓,拔出一只乌黑的箭,向楚寒射了过去。楚寒的身形极快,而那只箭的射速却更快,一箭穿胸而过,楚寒逃命心切,居然借着箭势向前狂奔,转瞬就失了踪迹。
钟痕在旁晒道:“韩王的剑法超群,这乌金箭虽然是极品,却被你浪费了!”
白洛飞不理他,因为他知道被他的乌金箭射到,是极难活下来的。原因很简单,乌金箭的伤口极难愈合,就算愈合了也会复发。
南烟见楚寒逃跑到白洛飞拉弓射他前后不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一时还回不过神来。心里微微有些发闷,虽然真正的莫南烟离去了,但是那残留在身体里的感觉还是让她感到一些难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死掉?
马致和听到白洛飞控诉马问天种种罪行时,只觉得心如死灰,原本崇拜的人居然是他一直所唾弃的那种人,滔天的杀戮又岂能一死就洗得干净?他看着晕倒在地的婠婠,突然觉得他的人生就仿如一个木偶,任人提着线操纵。他自小就按照马问天所教的种种生活,做马问天喜欢的事情,就连他的婚事也由马问天来决定。
于是马致和放弃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娶了一个他根本就不爱的女子,在对待婠婠的事情上,他第一次与马问天吵了架。生平第一次怀疑马问天给他安排的生活是对还是错?这两年来,他不肯与婠婠圆房,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放不下,是因为他的心里对婠婠还有着恨,对马问天也有着不甘,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来与他对抗。
马致和与楚寒一起扶着马问天的时候,他便已经发现了楚寒冰冷的剑峰,他原本可以阻止的,但是那一刻,他心如死灰,反而觉得楚寒杀了马问天也好,他自己种的因便由他自己尝下这枚果。当马问天倒地的时候,他看着他瞪的圆圆的双眼,他突然觉得很好笑,也才发现,像马问天这样的父亲根本就算不上是父亲,纵然他知道马问天一直都很疼他,但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马问天疼的不是他,而是马问天的野心,对他自小以来的种种掌控,无非是为了让他只能蹋蹋实实的做马问天的提线木偶。
楚寒逃走后,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马致和的身上,而他却浑然未觉,淡淡的看着众人道:“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要动手便动手罢,我也落个清静。”说完这句话,他便闭目待死,而他的脸上却是一片安宁,仿佛求死是对他最大的解脱!
白洛飞对马致和的印象一直不是太好,当初他和婠婠设下计谋从马致和手中将南烟抢走的时候,他的心里除了得意,对马致和还有些鄙视,不过心里却又还暗自庆幸,还好马致和的性格有些懦弱,否则要把南烟抢过来只怕还没那么容易。其它的事情他与马致和倒没有过多的过劫,对马致和反而还有一丝同情,马问天的为人他甚是清楚,在他曾经羡慕马致和能享受到温暖的父爱的同时,也为马致和可怜着,说到底,他不过只是一个没有主见的木偶罢了。这样的人就算这次把他放了,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他想起南烟与马致和的那段过往时,事情虽然过去许多年了,他的心里却还不是个滋味,当马致和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他不由得看着南烟。
南烟见白洛飞望着她,他的眼将他的心事全部泄露,她觉得有些好笑,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居然还在在意!只是她生性善良,歹毒的婠婠她都能放她一条生路,更何况这个温文而善良的马致和呢?前几日马致和奉命捉拿她的时候,她从他的眼里分明看到了挣扎,却也知道他的性格,他是无论无何也不敢反抗他的父亲。所以她的心里除了对他有鄙视之外再无恨意,更何况白洛飞在乎的那些往事,早已是过去式。
南烟朝白洛飞淡淡一笑,这一笑云淡风轻,淡然而又超俗,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是分明的告诉白洛飞一切由他来决定,只是她眼角眉梢里隐含着的求情他也没有忽略。
白洛飞的心情突然大好,看着她的模样,他知道她的心里再没有马致和,她都放下了,为什么他还不放下?他笑眯眯的对马致和道:“动手,动什么手?与我有恩怨的是马问天,跟你没有丝毫的关系。”
马致和对于这个结果,微微一惊,白洛飞会放过他让他微微有些吃惊,所谓的斩草要除根他却要将他留在世上,是看不起他还是白洛飞过于自大,他淡淡的问道:“你难道就不怕我为父报仇吗?必竟你今天是将楚王府灭门了。”
白洛飞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报仇?你有那个本事吗?不是我小看你,而是我从你的眼里没有看到一丝对我的恨,你的眼里反而有一丝解脱,你的眼神平静无波,这样的人要报仇无异于自己为难自己!”
马致和看了看白洛飞,又看了看南烟,仰天长叹一声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从今这世上再没有楚王府,也再没有马致和这个人。”说罢,排开众人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