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这两个字。
施凝看着这两个字，她目光不动了。
神色也凝固了。
该是温暖的两个字，该是让人依赖信任的两个字。
但这两个字在施凝眼睛，冰冷，又无情。
小提琴声婉转，在客厅里环绕，它踏着这里的安静，跳动着它的音符。
好一会，施凝睫毛动，她眼帘抬起，指尖划过接听键。
“妈。”
“凝凝，妈听说俊朗出了意外，现在在医院，这怎么回事啊？你怎么都不跟妈打电话说啊？”
“要不是你公公告诉你爸，我们都还不知道。”
“你这孩子，怎么现在越来越不懂事了？”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得跟妈说的啊。”
“妈知道你现在有公司了，很忙。但你再忙也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
“你是钱家的媳妇，该以家庭为重，而不是以工作为重。”
“钱家不是一定要你去挣钱，我们施家也不是要你去外面打拼。”
“我们不缺钱，你要缺钱，你跟妈说好了，这么出去工作是干什么？”
“你看看你，五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钱家娶你进门，当初虽然说的是两家交情。”
“但你不能看在两家交情上就为所欲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你得为钱家延续香火，好好生孩子。”
“生个一个两个，这才是你的责任。”
“明白吗？”
电话一接通，徐美心便说了许多，全是数落，教育，责备。
没有一点关切。
施凝看着窗外的城市，听着手机里的话，她没有打断徐美心，她一直听着。
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徐美心说完，缓了下气息，这才发现手机里没有声音。
施凝没有回应。
徐美心皱眉，“凝凝？”
“你在听吗？”
施凝眼帘动，视线收回，“在。”
听着手机里依旧平静的声音，徐美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在听？妈说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好。”
“你怎么就……”
“好了，告诉她，我们下午就去看俊朗。”
手机里传来施国攀沉沉的声音，显然对施凝的态度非常不满意。
徐美心被施国攀打断，止住了又要训斥的话，说：“我们正好在日内瓦，下午两点来看俊朗。”
“你这几个小时，好好想想妈刚刚跟你说的话。”
“就这样。”
啪，电话挂断。
嘟嘟的忙音传来。
施凝听着这阵忙音，直至消失，她拿下手机。
徐美心声音没有了，客厅里也都安静了。
这安静在四周弥漫，悄悄的游走在各个角落。
施凝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看着这母亲两个字，她静的安稳，静的平淡。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心，但不是每个人的心都是温暖的。
施凝拿下手机，抬眼，回了书房。
她继续看那份合同，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车里。
钱宿西坐在车后座，他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人。
他指腹摩擦着她的脸，她的眼睛，然后，停下。
他桃花眼里闪着寒光，这些寒光逐渐变密，形成锋利的剑刃，随时会划出致命的一击。
但是，钱宿西桃花眼动，他嘴角勾了起来。
又是那漫不经心的笑。
就连他眼里，也是那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神色。
看不透。
指腹划过手机页面，点开通讯录，他拨通一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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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正方和秦素茹到酒店套房，两人洗漱了下，也商量了下。
然后，秦素茹来到施凝的套房外。
“咚咚。”
她敲门。
施凝刚看完合同，正要给美拉打电话，听见敲门声，她出了来。
她没有先开门，而是来到猫眼往外看，见是秦素茹，她眼神柔软。
施凝打开门，温柔的叫，“妈。”
秦素茹看着她，脸上一瞬就落满笑。
握住施凝的手，进来。
施凝关门，说：“刚回酒店吗？”
“对，和你爸刚回来。”
“没办法，本来想在医院一直守着俊朗的，那孩子偏要我们回来，我们都拿他没有办法。”
施凝和秦素茹坐到沙发上，她说：“有护工在，没事的。”
“等晚点，我过去，您和爸在酒店里好好休息下。”
秦素茹顿时皱眉，拍她的手，“不用，你忙你的，有爸妈在，再不济还有宿西在。”
“我们三个人，没问题。”
“你忙你的，忙完了再去看俊朗也没事。”
“那孩子，他还不想你去呢，还说让你赶紧回去工作。”
施凝弯唇，眼神温软，“妈，你们放心，工作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影响。”
她说着，起身，“我给您泡茶。”
秦素茹拉住她，“没事没事，妈跟你说会话。”
施凝听见这句话，她眼里神色微动，坐下了。
秦素茹看着施凝，看她的眼睛，然后说：“美心给你打电话了？”
“嗯，刚打没多久。”
秦素茹叹气，“也是小事，我们都没有告诉她们，哪里想到她们就在这边，你爸联系的医生跟美心她们关系不错，也就知道了。”
施凝说：“虽然是小意外，但我该告诉她们的。”
她眼睛清明，里面没有柔和，没有温度，有的是很平常的淡静和理所应当。
秦素茹看着施凝这样的神色，这样的淡，她的心顿时抽疼了下。
这孩子，又被美心说了。
美心真是，怎么这么没有心啊！
难道就不心疼的吗？
“凝凝啊，你不要听美心的，她就是一些歪理，她那些歪理，在妈这不作数。”
“别听她的。”
“听妈的！”
秦素茹心疼的很，止不住的说。
施凝看着秦素茹脸上的神色，着急又担心，她脸上浮起笑来，“好，我听妈的。”
见施凝笑了，秦素茹总算是放心了，“这就对了！”
两人说了会话，秦素茹千叮铃万嘱咐，让施凝好好工作，好好休息，这才离开。
施凝关了门，脸上的笑消失。
她睫毛垂下，浓密的睫毛盖住了她眼里的神色。
她身上的气息，静又轻。
此时，城市的南边，风景秀丽的度假区。
一栋坐落在湖边的别墅。
徐美心挂了电话，坐到施国攀旁边。
“这次我一定要好好说说她，怎么都得让她生个孩子。”
“都五年了，不生孩子，她想干什么？”
“还想着之前的那个男人？想着离婚？”
“想都别想！”
徐美心说着脸色就变了，满载怒火。
施国攀脸极沉，“这几年，钱家把她惯的无法无天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徐美心听着这话，心里一紧，看施国攀，“你有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