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凝有那么一秒觉得自己死了。
因为那种全身感官都消失的感觉，让她觉得一切都离她那么遥远。
可是，很快的，极大的疼痛从全身传来，然后，肚子那尖锐的疼盖过一切。
她嘴巴张开，手费力的去摸她的肚子。
然而，她除了手指动了下，便无法动了。
她感觉到她的生命在流逝，感觉到孩子在她的身体里剥离。
那样的感觉，缓慢的像在濒死。
是的，她要死了。
和她的孩子一起。
突然间，施凝觉得这样也挺好。
一辈子，二十三年，她笑过，哭过，幸福过。
可以了。
施凝闭眼。
几个男人站在那不动了。
因为施凝的血染红了她大半的身子。
女人看着那一大滩血，笑了声，“这么快吗？”
呲！
尖锐的长啸停在外面，所有人都看向那利箭一般出现在外面的车子。
女人看见车里的人，她高兴了。
她朝钱宿西跑过去，“宿西！”
钱宿西一瞬从车里跃出，从她面前跑过，然后停在前方，不走了。
他看着那地上躺着的人，看着她凌乱的衣裙，看着那鲜红的血。
他的心突然被人砍下，巨大的疼在他身体里漫开。
这一刻，他不敢往前了。
他怕……
很怕……
从没有过的怕。
女人见钱宿西不动了，赶忙跑来，抱住他，“宿西，我把她解决了，她不会再迷惑你了。”
钱宿西缓慢转头，看着抱着他的女人，“好。”
“很好。”
他脸上浮起笑，一双眼睛却变红，嗜血一般，可怕的如地狱修罗。
女人看着钱宿西的变化，她颤了下，叫，“宿西……”
砰！
女人摔在地上。
钱宿西看着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他紧握的拳头颤了下，然后松开。
他抬步，朝施凝走过去。
几个男人看着这带着满身煞气而来的人，他们不敢动了，甚至，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钱宿西来到施凝面前，弯身，把她抱起来。
触手的都是滚烫。
那是她的血。
滚烫的热血。
钱宿西的手颤了颤，然后抱紧施凝，大步离开。
可他刚走得几步，怀里便传来虚弱的声音，几乎快要听不见。
但钱宿西听见了。
他脚步一瞬停下，看怀里的人，五指收紧，“施凝！”
施凝睁开眼睛，她看着视线里模糊的人，即便是模糊，这张脸也依旧好看。
突然的，她脸上浮起笑，尽管这笑无法成型。
她张唇，“钱宿西……”
钱宿西看着施凝的唇动，却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他立刻低头，耳朵靠近她的唇。
施凝唇蠕动，把所有的力量集聚在唇上，然后，她说：“对……不起……”
她以为他知道，她以为钱家所有人都知道，除了那快过世的老太爷。
却没想到，他不知道。
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
徐美心骗了她，也骗了他们。
钱宿西听着这几个字，他的心滚动的厉害，甚至他的手颤抖起来，不受控制的。
他嘴唇张开，喉头滚动，艰难的说：“什么都不要说，我送你去医院。”
是的。
去医院。
没有什么比现在这件事更重要的了。
钱宿西抱着施凝往外跑，他发着狠，眼睛红的吓人。
而这双眼睛，此时滚动着以前从没有过的滚烫，几乎快要掉下。
施凝看着钱宿西，她的意识在消退，这张脸也逐渐在她视线里模糊。
她眼前浮起许多画面。
这些画面全是这一个月以来有关钱宿西的。
她想，她不恨他。
他是个好人。
即便知道她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他也没有伤害她。
钱宿西，谢谢你。
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施凝眼睛闭上，她嘴角弯着，是一抹浅浅的笑。
女人看着钱宿西带着施凝离开，跑过来，一把抱住钱宿西的腿，流泪大吼，“为什么？”
“她骗了你！”
“她一直都在骗你！”
“……”
钱宿西脚步停下，他看怀里的人，那白的像纸的脸，这一刻，他脸上浮起笑，释然的，坚定的，“骗我，我钱宿西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