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茹没说话了。
但这一刻，她心里紧了，下意识的。
钱俊朗说：“因为姐不爱哥。”
“不爱，就不会受到伤害。”
“但爱了，那就不一样了。”
一瞬间，秦素茹握紧了手里的苹果，一颗大石跟着压下来。
她说不出话了。
钱俊朗看着秦素茹，她脸色的变化，“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姐并不喜欢哥。”
“她和哥没有感情，她之所以愿意接受这段婚姻，从不提离婚，是因为你们。”
“你们对她好，她愿意在这段婚姻里一直这样下去。”
“即便这段婚姻不幸福，她也不在乎。”
“因为你们给她的爱，足够她幸福。”
说着，钱俊朗低头，神色软下来，脸上也浮起笑，这笑满载心疼，“姐其实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她虽然平时不大说，也不爱表露，但她很真诚。”
“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百倍的，千倍的。”
“你们一直让我叫她嫂子，不是我不愿意，而是那个称呼，这五年来，配不上她。”
“在我心里，她值得姐这个称呼，她是我姐，亲姐。”
“即便她和哥离婚，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钱正方站在病房外，听着里面的话，握住门把手的手没有压下。
“如果哥真的一辈子对姐好，爱护她，珍惜她，我愿意改口。”
“但我很担心。”
“担心哥不能一辈子对姐一个人好。”
“我也不会让哥承诺。”
“承诺这东西，最不现实。”
“所以，我宁愿像以前那样，也不愿意哥去招惹姐。”
“哥要真的想得到一个人的心，是很容易的。”
秦素茹眼眶热了。
她嘴唇动，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俊朗说的是事实。
凝凝那孩子，真的很好。
好的让你心疼。
“那怎么办？”
“难道，让你哥和凝凝现在离婚？”
秦素茹看着钱俊朗，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
这样的婚姻，是不好的。
但那天看着宿西的眼神，他说那句话的模样，她相信宿西。
可是，人心难测，尤其是本身性子就不安稳的宿西。
他对凝凝的在乎，爱，能存在一辈子吗？
秦素茹不敢保证，即便她是他母亲。
钱俊朗眉头皱了起来，他认真理智的思考，然后说：“我会跟哥好好聊聊。”
秦素茹点头，“俊朗，如果你哥能一辈子对凝凝好，妈真的就高兴了！”
病房外，钱正方听着钱俊朗和秦素茹的话，一会儿后，按下门把手进来。
听见开门声，秦素茹把情绪压下，看过去。
见是钱正方，她说：“回来了？”
“嗯。”
秦素茹说：“你先回酒店吧，俊朗这有我，没事的。”
钱俊朗看着钱正方，“爸，你有事就去忙，没关系的。”
说完，他看秦素茹，“妈，你也回酒店。”
秦素茹嘴巴张开，下意识便要说话，但钱正方说：“我们先回酒店，这里让护工照顾俊朗，下午我们过来。”
秦素茹惊讶，之前不是说让她照顾俊朗的吗？怎么一下就反悔了？
钱俊朗倒是听出来钱正方有事。
对秦素茹说：“妈，你们回去，休息好了再来看我。”
秦素茹看钱正方，钱正方神色有些微的不一样。
秦素茹感觉到了，她没再坚持。
“好，我们晚点来看你，你在医院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妈。”
“我知道，放心吧。”
钱正方看着钱俊朗，“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哥敢再伤害凝凝，他就不再是我钱正方的儿子。”
没有怒火，没有任何情绪，这一刻的钱正方，平静的让人害怕。
秦素茹呆住。
钱俊朗也是一顿，然后点头。
钱正方和秦素茹离开了病房，钱俊朗看着门合上，听着外面的声音远去，他转过视线看窗外。
这几年，姐很容易。
医院外，车已经在门口等着，钱正方和秦素茹上车。
秦素茹说：“正方，是不是有什么事？”
两人多年夫妻，对方的情绪变化，她还是多多少少能感觉到的。
钱正方看着前方，说：“国攀他们一家人在这边度假。”
秦素茹一惊，说：“一家人都在？”
“嗯。”
“那……”
秦素茹声音止住了。
她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变得不好。
施钱两家是世交，现在又是姻亲关系，自然两家的关系很好。
虽然这五年来，两家相隔甚远，少有来往，但平常电话还是有的。
只是施家那边，明显在施凝嫁过来后，就少有走动了。
秦素茹和钱正方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都在国外，不同的国度，距离太远，来回麻烦。
但久而久之，她们发现不对了。
距离再远，也得来看看女儿不是？
可施家那边，一次都没有，甚至都不怎么过问施凝。
她们那个时候还在想是什么原因，然后逐渐的，他们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施家那边担心施凝和钱宿西离婚，毕竟当初这桩婚事，很草率。
如果两人离婚，两家的交情，名声，各方面多多少少都有影响。
不好。
而且，可能还有一点。
施家不想施凝跟他们有牵扯。
虽然秦素茹和钱正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一开始也不相信，但这五年来，她们清楚的感觉到，施家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一点都不在乎。
甚至一点都不想沾惹。
似乎施凝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施凝对于施家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即便施凝创办Q。X，她们也依旧那般。
没有任何父母该有的骄傲，始终冷淡。
所以，即便两家关系不错，但这五年来，两家人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秦素茹想到这些，尤其这几年施家那边对施凝的态度，她心寒又心疼。
“这几年，她们只是电话问问凝凝，从不说来看看凝凝，也不关心凝凝的情况。”
“凝凝那孩子，更是从不在我们面前说。”
“她虽然不说，但我知道，美心她们的态度是伤了她的心了，所以她也不去走动，不过问，免得惹美心她们嫌。”
“但她心里，肯定是难受的。”
“本来之前就是在孤儿院长大，没有得到过家人的疼爱。”
“原以为有家人了，结果人接回去没多久就这么嫁到咱们家来，好听点说，是嫁人，难听点说，不就是抛弃吗？”
“我真不知道美心她们怎么想的。”
“明明是自己生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偏心也要有个度。”
“这度完全过了。”
“要不是我们知道当年她们有这么一个丢失的女儿，我都要怀疑凝凝是她们随便找的一个女儿来搪塞我们的。”
秦素茹说着就生气，替施凝生气。
因为，太让人气愤了。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她不再像以前，时常去找徐美心。
钱正方听着秦素茹的话，没有说话，但他神色不见得好。
因为秦素茹说的，也是他心里想的。
钱正方说：“她们不要这个女儿，我们要。”
“现在她们在这边，我们也在这边，礼节上，该见见。”
秦素茹心里一紧，说：“你跟她们说了俊朗受伤的事？”
“嗯。”
“那……”
“她们会过来。”
秦素茹皱眉，“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