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凝知道，秦素茹今天叫她们回家吃饭，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
这么几年，她清楚的在秦素茹和钱正方身上感受到父爱，母爱。
她们是真的对她好，对她关心。
那天晚上钱宿西说出那些话，她们会问。
因为，她们把她当亲女儿看待。
施凝看着湖水，这片白日里碧色的湖水现在静敛了，它在月色下，像凝望着月亮的眼睛，那么专注，深情。
施凝嘴角弯起笑，清浅的弧度，和这被月光照耀的湖水一般，清静温柔。
“他对我很好。”
秦素茹看着施凝嘴角的笑，心里突然就泛起了疼。
按理说，听见这样的话，她该高兴。
但是，没有，她心疼。
心疼这孩子。
那一年，她刚回施家，就嫁到她们钱家，没有享受过一点生父生母的疼爱。
而后，又发生那样的事，她对她们也没有任何怨言，更没有恨。
这五年来，她努力成长，努力前进，对她们亦是很好。
施家那边，把她嫁过来就完全不过问了，似乎她是多余的那一个。
撇清了，就再也不想沾上关系。
她们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好的，也不知道施家那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这么善良的好孩子。
她们想，她们一定要对她好。
把她当亲女儿看待。
可即便这样，都还是不够。
怎么做，都好像都不够。
秦素茹想着，眼睛里就泛起了泪光。
施凝并没有注意到秦素茹的情绪变化，她没听见秦素茹的话，说：“妈，你们不用担心。”
“宿西对我真的很好。”
施凝转过头来，看着秦素茹。
而这一看，看见秦素茹眼里的泪色，她一顿，然后说：“妈，怎么了？”
秦素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赶忙低头，快速眨眼，把眼泪眨掉。
然后，她握紧施凝的手，抬头看着施凝，“凝凝，你一直是一个好孩子，宿西对你好，妈特别高兴。”
“妈知道，宿西这样，是万万配不上你的。”
“但人都是自私的，妈想你们在一起，希望好好过日子。”
“但是，你一定不要因为这样，就委屈自己，骗妈。”
“妈和你爸都说过，你和宿西即便不在一起，你也是我们的女儿。”
“永远都是。”
“这个话，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你明白吗？”
施凝看着秦素茹眼睛，里面的真心，在乎。
这两样东西，这五年来从未变过的，她摇头，脸上浮起笑，“没有骗您。”
“也不会骗您。”
“好。”
“好。”
钱宿西和钱正方走着，爷俩都没有说话。
很奇怪的。
四周安静，路灯照着，两人的身影都被拉的极长。
钱宿西和钱俊朗都很高，是遗传了钱正方。
钱正方就很高。
而钱家人，都很高。
但是长相上，钱宿西像秦素茹，钱俊朗像钱正方。
一个像妈，一个像爹，倒是公平。
但这性子，就不知道钱宿西像谁了。
两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最终，还是钱正方先开口。
“昨天你妈说，你突然提起五年前的事，还有那孩子，什么意思？”
钱正方直截了当，半点不拐弯抹角。
而他声音，带着严厉。
钱宿西看着前方，双手始终插在兜里，脸上没有那惯常的笑，步子倒是慢悠悠的，怎么都透着一股慵懒劲儿。
听见钱正方的话，钱宿西嘴角勾了下，说：“没什么意思，想生孩子了。”
钱正方听见前半句话，怒火顿时蹭的窜起，看钱宿西，目光极厉。
可当听见钱宿西后半句话，钱正方这火瞬间就消失了。
他脚步一瞬停下，皱眉看着钱宿西。
钱宿西也停下来，看着钱正方，笑的眼里满是绝对，“我想和她生孩子。”
施凝和秦素茹在湖心亭逗留了没多久便回去了。
因为有点冷了。
秦素茹担心施凝着凉，便拉着施凝回了家。
而钱宿西和钱正方还没回来。
秦素茹没说什么，和施凝说话。
“俊朗那孩子给你打电话没？这两天那孩子不知道忙什么，都没给个电话回来。”
施凝想了下，说：“上周我们联系过。”
“上周？那孩子在忙什么？”
施凝弯唇，摇头，“我没问，但他忙完了，应该就回来了。”
钱俊朗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准确的说，钱家人都很有主见。
自己想做什么，自己拿主意。
不需要操心。
秦素茹皱眉想了想，说：“我给他打电话。”
施凝看时间，她们这里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俊朗那边应该就是下午一点多。
她们这边和俊朗那边是七个小时的时差。
施凝说：“现在他应该有时间。”
秦素茹拿出手机，“正好，他要有时间，咱们跟他视频。”
“我也有段时间没看见他了，不知道是瘦了还是胖了。”
施凝笑，“胖倒不会。”
钱家人没一个胖的。
秦素茹给钱俊朗打过去，她边打边对施凝说：“凝凝，你先不要说话，咱们待会给他一个惊喜。”
秦素茹有时候也是孩子心性。
施凝莞尔，“好。”
两人坐在沙发里，手机里很快传来嘟声，秦素茹小声对施凝说：“通了。”
施凝点头，表示等着。
秦素茹听着嘟声，等着钱俊朗接电话。
但是，嘟声过去了好几下，钱俊朗都没有接。
秦素茹皱了眉。
这孩子，有那么忙吗？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休息的吧？
秦素茹刚想着，电话便接通了。
她一下展颜，对施凝眨眼，然后叫，“俊朗。”
“伯母，我不是俊朗。”
手机里传来陌生的男孩子声音，秦素茹皱眉，拿下手机。
打错了？
她看电话，没有打错。
是俊朗的电话。
秦素茹拿起手机，说：“请问你是？”
“伯母，我是俊朗的同学，张逸。”
“原来是同学，张同学，你好。”
“伯母好。”
“俊朗手机是没带在身上吗？”秦素茹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礼貌询问。
“是的，没带在身上。”
听见这话，秦素茹脸上浮起笑来，“那俊朗现在去哪了？是在忙吗？”
“他没忙。”
“他现在……”
手机里声音停顿了，不对劲。
秦素茹听出来了，她心里一紧，说：“俊朗怎么了？”
施凝一直看着秦素茹，随着她的神色变化，她脸上不再有笑，是认真。
而现在，听见这句话，她指尖微蜷。
手机里声音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