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蕴初觉得,宁也这个人,特别有意思。
当她用了点小手段恶心他的时候,他的表现,就更有意思了。
原本以为他笨笨的,没想到还是挺聪明的。
程蕴初是不会承认自己喜欢宁也的,她一向认为,自己是不配爱人的,可当她的仇报完了以后,却忽然又忍不住想到宁也。
他如果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肯定会更加厌恶自己吧。
反正他本来也不在意自己,他只在意温姑娘,温姑娘很好。
程蕴初一步一步,旁观着温鱼和顾宴的感情似乎是越来越好了,她心里为顾宴高兴,也为温鱼高兴,至于宁也……那就让他不高兴吧。
可她还是忍不住靠近宁也,忍不住和他的家人接触,以程蕴初的本事,宁国府虽然是有些复杂,但对她来说还真的不算什么,她几乎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让宁也的嫡母对她很是喜爱。
——当然,这一点倒不是她的功劳,宁也的嫡母本就是一位很宽厚的人,只要家世不错并且不是那种性情刁钻的姑娘,她都会觉得不错。
所有人都不知道,宁也来寺庙找她之前,她是真的想过出家。
倒不是因为感情上的事,她做事一向很考虑到以后,平王毕竟是个皇子,她把人杀了,虽然说现在是没有什么关系,但以后就说不定了,她知道这是一个隐患,甚至于她一开始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将来会死的准备。
后来是顾宴帮了忙,她不用死了,顾宴替她将可能会有问题的罪证全部掩埋,她平平安安报完了仇,也获得了一个可以为自己而活的机会。
直到那天宁也来看她之前,她都抱着自己可以出家的念头,反正这条命,这个人,从来都是不被重视,更不被喜欢的。
直到她看见宁也紧张的望着她,眼睛里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是有人爱的。
父亲爱我,但更爱哥哥,哥哥爱我……但与其说是爱,哥哥注定是一个只能躲在别人臂膀下的小男孩,他做不了苍天大树,也庇护不了我。
说来也挺匪夷所思的,程蕴初一个官家小姐,家庭关系简单,但她却总是时常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她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而旁人总是说,你何必去计较那些。
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父亲爱母亲吗?他爱,可他善良且懦弱,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去质问谁一句,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程蕴初什么都知道,而她就仅仅只是想用行动,去质问德妃一句,凭什么?
就凭你看不惯颜姝和崇文帝有过一段,就凭你明明知道这段皇室密辛却不敢言说,就只能把气撒在我母亲身上?
程蕴初的母亲颜祢为人纯善,哪怕是被德妃以这样莫名其妙到荒谬的理由逼死,也没有多说过什么,当然也可能是她觉得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但她生的程蕴初,却不是个忍人拿捏的性子。
敢把刀子亮到我面前,就不要觉得这刀子不会刺到自己身上,哪怕是赌上了我的余生甚至性命,也要把曾经企图欺辱我的人,一一报复回去。
……
一直到和宁也成婚的前一天,她心里依旧不敢确定,宁也是否真的会喜欢自己。
她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她始终觉得,宁也既然曾经喜欢过温鱼这样阳光又热烈的人,便不会再喜欢我了,她也知道,若不是因为和温鱼相爱的人恰好是顾宴,以他的性格,当然会大大方方剖白心意。
成婚后的第一天,她陪同宁也见完了宁家长辈,宁也在新婚之夜被她一脚从床上踹了下去,屁股一直隐隐作痛,回了自己院子之后就捂着屁股躺在床上。
哪就有那么娇贵了?
程蕴初嗤笑,捧了本书在旁边看,宁也躺在床上,就眨巴着那双桃花眼瞅着她。
过了一会儿,宁也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程蕴初目光微动,“做什么?”
宁也忽然叹了口气,道:“昨晚新婚之夜,竟被我错过了。“
程蕴初:”……你活该。“
宁也生起气来,不甘道:”都怪顾衍之,我同那些朋友都说好了,昨天说是敬酒,其实兑了不少水,我酒量不行,可顾衍之前脚答应的好好的,后脚酒杯里就全是酒,一滴水也没有!“
程蕴初:”……“
宁也嘟嘟囔囔,”不过昨天晚上,那帮人真的不是人,个个的答应的好,结果个个都没往酒里掺水,全是实打实的,害得我头都晕了,现在还疼着呢。”
程蕴初想笑,又觉得他有点可怜,便将手放在了他的太阳穴上,替他揉起来,轻声道:“还疼吗?”
宁也微微一愣,随即由衷道:“若不是我屁股现在还疼着,当真要觉得你是温柔贤惠了。”
程蕴初手立马就重了,“难不成现在不贤惠?”
“哪有哪有,贤惠贤惠。”
宁也是有些求生欲在身上的。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那什么时候把洞房之夜补上?”
程蕴初憋不住笑了,“等你屁股好了再说吧。”
——这对话怎么怪怪的。
宁也说自己屁股疼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好歹是个习武之人,不至于娇贵到这份上,眼看着程蕴初就要起身,他赶忙将对方拉住了,道:“你也可怜可怜我吧,这就走了?”
程蕴初:”那你说怎么办嘛。“
宁也便笑了,他单手撑着床榻,另一只手将程蕴初揽过来,便吻了她。
程蕴初身形微僵,讷讷道:“你……”
宁也在她唇角轻轻啄了啄,“贤良淑德可不是你的义务,爱我才是。“
程蕴初:”……你在哪家书肆学来的?“
宁也:“你真的很不信任我。”
程蕴初轻笑,”但真的很土。“
宁也挫败的摸了摸脑壳,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好像确实有点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