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生的是玉面俊朗,平时更是风流倜傥,这寻花问柳那就更是家常便饭,可就是这样一位浪荡公子又怎会入得了周惠存的眼呢?原因只有一个,半年之前,周惠存因为生意上出了些问题,资金拮据周转不开,眼看着就要转不下去了,这时候,刘施惠慷慨解囊借给了他十万两白银,本来一直想等生意好转了之后就还上,可谁知道这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好不容易有所好转,这刘家也就上门催债来了,周惠存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正巧周玉馨从京城回来被刘施惠撞见,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立刻就提出为自己的儿子求这门亲事,还说了,只要婚事定了,那十万两白银就不要了,要是不能在十天之内将银子和利息还上,就要去官府状告周惠存赖账,万般无奈之下,周惠存也就答应了下来,他觉得那刘文杰虽说风流了一些,可是好在家境殷实,再说了,男人哪有不寻花问柳的?只要闺女嫁过去生活上别为难就好。
与老爷子笑逐颜开完全相反的阁楼上的周玉馨,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身后的丫鬟们同样一脸的不舍,“小姐!这时辰眼看着就要过去了,要是不能及时嫁过去,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要黄了?您听老身一句劝,咱们女人天生就是用来给男人们传宗接代的,谁都会有这么一天儿,再说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就是如此,又岂能随便更改?再说了!小姐要是不嫁,那就得拿出十几万辆白花花的银子!你们老周家能拿得出来吗?!”一位身材矮短,面色刁钻的媒婆在她身边不停的唠叨着。
周玉馨想着刚刚才分别的秦浩然,想着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想着两个人那甜蜜的每一次微笑和令人无法忘怀的亲昵,可是眼前自己却要嫁作他人为妻,自己抗争过,可是自己又不能眼看着年迈的父亲被关进大牢里,不能眼看着周家因为自己的固执而轰然崩塌。
“别了,我的爱人!”周玉馨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念叨着那个令她终生难忘的名字,任由丫鬟们将自己打扮起来,当红色的盖头盖上的时候,她的泪水再一次奔涌而出,身形不停的颤抖着,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绣楼,身后的周惜玉强忍着悲痛,将嘴唇紧紧地咬着。
“好了!好了!新娘子下楼来了!”媒婆一边谄媚的笑着一边朝刘文杰走过来“新郎官儿!这新娘子来了,你就别在这里跟老太爷说话了!着眼看着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启程吧,要不可就误了时辰了!”
“哈哈哈…。”刘文静哈哈大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就扔给了媒婆,然后站起身来朝着周惠存一拱手“岳父大人!吉时已到!小婿可就要带着玉馨上路了!不知岳父大人可还有何话要说的?”
周惠存并不说话只是乐呵呵的笑个不停,他觉得自己这是因祸得福,因为欠债竟然招来了一门好姻缘,虽然闺女有些抵触,但是当她见到了刘家的荣华富贵之后,相信她会明白当爹的一番苦心。
老妇人早上前去拉着周玉馨那冰凉的手说道“玉馨…。”轻轻的一声呼唤,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忍着万分的不舍,不停的用早就湿透了的手帕擦着红肿的眼睛。
盖着蒙头的周玉馨任由母亲抓着自己的手,任由眼泪沿着脸颊滴落到脚下,任由欢快的喜乐在四周响起,她的心早就掉进了冰窖里,她的人早就在走出阁楼的那一刻失去了灵魂。
“玉馨…。你说句话啊!…。玉馨…。你和为娘说句话呀…。”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把将浑身颤抖的周玉馨紧紧地抱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生怕一撒手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周玉馨依旧在颤抖着,过了好久,在媒婆的催促下坐进了大红色的花轿里,在老夫人悲痛不舍的呼喊声中,迎亲的队伍慢慢的起程了。
周惠存和老夫人亦步亦趋的跟随在迎亲队伍的后面,不时接受着相邻们的道贺与问候,就在迎亲队伍即将走出村口的时候,却不等不停了下来。
新郎官刘文杰骑着高头大马就迎了上去,只见一支百十人的军队也正好要从这里经过,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的他怎么会将这样一群大头兵放在眼里,要知道他爹跟山西省府的新任省长那可是故交,他毫不客气的用缠着红绸的马鞭一指最前面的一名年轻军官怒道“放肆!你们是哪里的队伍?你们要干什么?没见到今天是大爷娶亲的日子吗?识相的就快点让开!”
年轻的军官只是看了一眼面前的迎亲队伍却并没有要让开道路的意思,他朝着花轿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问道“不知道新郎官迎娶的是哪家的小姐啊?”
刘文杰骑在马上哈哈一笑“这位军爷!今天是本少爷大喜的日子,要是按照大爷平日里的脾气,早就扒了你的这身狗皮了!看在今天大喜的份上,大爷就不与你计较了,告诉你一声也无妨,大爷今天迎娶的是周家堡大善人周惠存周老太爷的掌上明珠,怎么,你还想要问什么?!”
“来人!迎亲人员全部拿下!如有反抗就地格杀!”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一群猛虎般的国防军战士就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将所有的迎亲人员全部按在了地上。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造反!”
年轻军官冷笑一声,就从马上下来朝着花轿走去。
周玉馨自从坐进花轿的那一刻,整个人就一动也不动,任由外面的吹鼓手将迎亲的曲子吹的震天响,她的一颗破碎的心却在慢慢变得冰冷,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是死,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既然无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就将这份感情带进地府,希望在奈何桥上可以等到爱的人。
她不知道外面的乐曲何时停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迎新队伍此时竟然一片纷乱,各种嘈杂响成一片,这些对她来讲都不重要。
“军爷饶命!”
“军爷别杀我!”
“我们只是吹鼓手,可不关我们的事儿啊!”
“啊呀!疼啊!”
就在周玉馨满心疑惑的时候,花轿的布帘子被人掀开了,一名身穿国防军制服的年轻军官站在面前恭敬的说道“周小姐!让您受惊吓了!请小姐下轿!”
周玉馨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有些面熟的面孔依然有些疑惑,只听对方接着说道“卑职褚平寇见过周小姐!还请小姐下轿!”
“褚平寇?”周玉馨立刻想到了什么,她满脸惊喜的一把掀起头上的大红盖头急声问道“褚平寇?你真的是褚平寇褚营长?”
褚平寇慢慢的抬起头咧着嘴笑了笑“平寇来迟,还望小姐治罪!周小姐请!”
周玉馨立刻在从轿子里走了下来,她先是朝着周围的人群中不停的寻找着,但是她很失望没有找到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高大身影,她十分失落的问道“褚兄弟,浩然为什么…。”
褚平寇赶紧解释道“首长在京城有要事离不开,但是首长一接到小玉的求救信,立刻命令卑职连夜前来救援小姐,好在卑职不辱使命,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小姐上马打道回府,解决了眼前的这桩事情,卑职再向小姐详细解释,还望小姐能够理解首长的难处。”
周玉馨听了点点头,随即在周惜玉的帮助下骑上了一匹战马,她随即一把扯掉头上披着的红盖头,十分厌恶的随手就丢在了地上,然后催动战马就轻轻的踏了过去。
正在接受众位乡绅邻里祝贺的周惠存笑呵呵的打着哈哈,这前脚刚要迈进自家大门,突然转角处走过来了一支队伍,他不由自主的收回已经高高抬起的右脚,站在原地纳闷的看着“嗯?这…。咋又回来了?这怎么还都五花大绑的…难道是…。遇上绑票的了?”
噗通一下,周老太爷一个屁股墩儿就坐在了大门前,眼前的一幕让他立刻想到了去年黑虎寨那档子事儿,吓的他是浑身发软,一颗心扑腾扑腾的越跳越快,越跳越无力。
身边的几个家丁连忙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这时候老太爷一抬眼就看见一匹高头大马朝着自己走来,他两腿一软就又跪了下去 “好汉爷饶命啊!饶命啊!众位好汉爷!饶命啊!饶过小老儿吧!”他一边不停的求饶,一边卖力的朝对方不住的磕头。
“噗通!”一声轻响,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就落在了周惠存的眼里,“原来对方是个女匪!好险!姑奶奶饶命啊!姑奶奶饶…”
“爹!”不等周惠存再说下去,一声熟悉而又气恼的喊声就把周惠存给震醒了,“爹!你这是做啥?赶紧起来!还不嫌丢人吗?!”
周惠存先是抬起头十分诧异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愤恨的周玉馨,一边又使劲的揉了揉昏花的老眼“闺女!咋会是你?!可吓死爹了!”这下好了,也不用别人搀扶他自己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帮仆人不停的给他拍着身上的尘土,街坊邻里们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周惠存一脸尴尬的朝着众人笑了笑,一面紧跟着周玉馨的后面就进了大门。
来到堂屋里,就见周玉馨和老夫人在那里抱着头一通猛哭,刚要上前呵斥几句,突然身后一队大兵就冲了进来,将周家严严实实围了起来,四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更是像四尊门神一般将大门控制起来,随后褚平寇这才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