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的相拥而眠,甜蜜了姜衣的满心。小叶子,没说的不错,我是爱上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但是……谢谢你,能看出来。谢谢你,没有放任我错过。
醒来的姜衣看着叶初依旧睡着的侧脸,有情不自禁想要亲上去的冲动。忍了忍,姜衣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玩着叶初一缕头发,痴痴的看着叶初。“要不我翻个身,你再接着看?”
姜衣正要说“不许。”却见叶初忽地一下坐了起来,那个表情姜衣很陌生,墨绿色的眼眸里隐隐能看到魔气的流动。“你……”
叶初阴鸷的笑着,勾起的嘴角露出一颗尖利的虎牙,“我……什么?”姜衣被吓醒了。还好……是梦。
姜衣面朝下撑着身子,甩了甩发疼的头,外面的天还黑着,这个房间的床正在窗户的边上。姜衣抬头去看窗外,正是天亮之前最黑暗的时候。
伸手去拍身边的叶初,“叶子……”嗯?一拍之下惊得姜衣出了一身的冷汗。怎么回事?小叶子?
那里根本没有人,只是睡过的地方还依旧温暖。皱眉压下心里的慌张,强迫自己躺回去。没关系,他一会就回来了也说不定。或许是做饭去了……吧。
姜衣忐忑不安的睡着,不知不觉又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正午,姜衣猛然惊醒。为什么,怎么会睡到这个时候?小叶子呢?叶初呢?他到哪里去了?
姜衣踩着正午的阳光,一步步丈量过“陌上”的每一寸土地,那个墨绿浅笑的身影却是像蒸发了一般。
骗子,黄昏时分,姜衣颓然靠在门框上。这个骗子……姜衣两眼失神的望着苗疆的碧蓝天空,嘴里喃喃道:“小叶子,你骗我了,连着我的心一起骗走了。我怎么办?”
姜衣眯着眼,靠着门框缓缓坐下,“没关系,谁让我,偏偏喜欢你?我等你回来好吗?只求你快一点。”
姜衣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的承诺都已经说好,连自己这个闷石头都开窍了,明明说的那么认真……为什么?还是会这样。叶初,你就算给个理由杀了我,也好过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你这样,我连自己的希望还是否有救都不知道。
难道……你想要的就只是我的妥协?我跟你有仇吗?这样辛苦就为了看我被你一脚踢开的窘像吗?叶初,你在哪里?你来告诉请我啊……
那些日子,姜衣是掰着手指数过来的。一共三年五载,八个春秋开落。第九年的春光洒在快成石像的姜衣身上,在莺飞草长中,姜衣晃悠悠的站起。她想哭,那一滴溅起灰尘的陈年泪水与姜衣眼底的绝望相映成冰。
眸光黯然之间,姜衣缓缓闭上了双眼,伸手撑住一旁的门框。“呵……叶初,你我既无夫妻之名,更无夫妻之实。我……”这一刻,姜衣发现,自己竟然傻得可怕。傻到现在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就算是双双动了情,又如何?她们终究是没有关系。那自己等的又是什么?罢了,这森森“陌上”终是一个梦。曾几何时,自己以为成仙才是自己做不成的梦,自己以为就要在这里同一个天魔共度余生。
现在看来,姜衣觉得自己是那么可笑。就那么信了,就那么认真了。姜衣不由得不扪心自问,“北陌笙,姜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昙花?为了他的几句话?”罢了,罢了吧。就算是痴心错付,就算是覆水难收。
这场闹剧,终是该收场才好。没有他叶初的小妖精,也没有这满园花未开的“陌上”。这一切,不过一场梦罢了。就算心痛,就算荒废,梦过了,也就消散了。
姜衣想罢,嘴角勾着一抹苦笑,动作及缓慢的仔细打理了自己,漫不经心的翻出了一只保存的很好的孟婆汤。别了,就让这一场荒唐的黄粱大梦永远的被尘封在这苗疆的神秘土地上吧。
自己走后,是不是“血月神女”也会成为一个传说?就像记忆里的“陌上”,记忆里为自己修建“陌上”,那一抹墨绿浅笑的身影?
转身走的那瞬间,姜衣又有瞬间的惶恐。她回头,看着豪宅门口的大字,轻念出声,“陌上……”
心底跳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可是……离了这里,她还能去哪?罢了,没想到,自己终是被时间带回了原点。
勉强笑了笑,就当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坑蒙拐骗,渴望着历劫的小妖精罢了。本以为,自己又朋友,却最终是一刀两断。本以为,自己有孩子,却终是形同陌路。本以为,自己有爱人,却终是南柯一梦。
到头来,除了劫数,除了自己,到底是一无所有。
又站了一会儿,姜衣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头也不回的离了“陌上”。她打算先回欧方,毕竟自己走不出这林子。之前出不去,现在更不可能自己出去了。更何况,这次是再没人来找自己了。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回了欧方,又引起了一场轰动。关于“血月神女”不老不死的流言又疯狂的流传开来。看着小寨人民惊慌失措,奔走相告的情形,姜衣的心里暖暖的想哭。这些人,真是可爱的紧。只是一点点是事情,都能引起他们愚昧到可爱的反应。
姜衣站在街边,一边笑着,一边泪如泉涌。没有抽噎,没有鼻涕,这是斤十年来,姜衣唯一觉得温暖的泪水。没想到……自己从那么悲伤的境地中走出来之后,竟然是被这些小老百姓们给蠢哭了!
姜衣一颗在八年等待中已经冰凉透顶,化作死灰的心,却被短短十多分钟脚程的几条街捂得温暖。本以为已经成了一张能赛过自己师傅的万年冰川脸,却在第一眼看见那群慌张小村民的瞬间绽开笑意。
姜衣就这么又哭又笑的拿着孟婆汤站在了龚阳的家门口。十载光华,当年长衫士子而今已然蓄起了胡须。
“嘿,我又来了,只是这次没带着锦鲤了。”姜衣稍稍歪头,眼睛笑成了一条弯弯细线。
龚阳吃惊不小,手里正抬着装着玉米粒的簸箕。被姜衣这么一惊,当即掉在了地上。伸着颤抖的手指着姜衣,“你……你?”
院子里蹲着的少年一见龚阳这个反应当即起身操着苗刀就拦在了姜衣身前。屋里的人听见动静,有一个微有皱纹的苗疆少妇一边擦着手上的水,一边撩起帘子操着一口苗话走了出来。那妇女一手牵着一个满头银饰的小女孩,背后还背着个好像还没断奶的小孩。
姜衣抬手抹去脸上流下的泪水,“我……叫北陌笙。”苗疆的人不懂汉语,但是“北陌笙”这三个字的发音作为神女的名字,没有一个苗人不知道。
更何况,姜衣当初的种种行为已经成了苗疆不能理解的神话,在苗寨中流传。譬如豢养锦鲤的特别,譬如当初掌掴银环的嚣张,譬如逼疯灵小的魔力,再譬如那个翻译错误引起的跳酒缸的闹剧……
此语一出,龚阳却是不敢相认,“你……那……”
姜衣也觉得,自己不见了那么久,一下又这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是突兀了些。正想说些什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于是想到了自己曾搅得寨子黑白颠倒,不得安生的那个贩卖的小推车。
指甲姜衣眨了眨眼,“我……”话一出口,姜衣却是忍不住先笑喷了。缓了缓,“我的,小推车呢?”
龚阳抬手指了指后院的方向,“我,还没动过。”龚阳的汉语已经有些生疏,听得姜衣不太舒服。
姜衣又看了看自己身前一脸惊疑严肃,的小男孩。“龚阳,让我进去好不好?”
龚阳连忙招呼那小孩收起自己的苗刀。姜衣缓步走向当年自己停小车的地方。等到看见那一张光洁如新的小车,姜衣倒是不免惊呆了。
“你不是怕蛊毒怕极了吗?怎么还抽得出空挡来给我打扫小车子?”姜衣边说,边皱眉仔细看着自己的小推车。
龚阳看着这十载未变的人,却是无语。“韶华流转。故人却是未变。”良久,龚阳只是缓缓说了这么一句。
姜衣却是被弄得转不过弯。再细看,眼前人已然年近不惑。“呃……啊。”本想解释,本想说些什么,却终是化作沉吟只后一声轻叹。
“这里,还有我留宿的地方吗?”话一出口,姜衣又觉得后悔。一定会被拒绝的,毕竟自己怎么能住在一个有家室的人家里呢?“抱歉。”说罢,姜衣抬腿就要走。
就在姜衣后脚即将出门的刹那,龚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最好去重月宫。”姜衣疑惑的转过头,不是龚阳提起,自己都快要忘了这么一个地方。
愣了愣,姜衣转身站定,“重月宫?多谢,只是,我已经不稀罕这个什么神女了。”龚阳眉头微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
龚阳低头叹了口气,“如今执掌重月宫的是银环,我觉得,你或许容不下与自己不和的人插手自己的事务。”
姜衣淡淡“哦”了一声,若只是插手,她也不想过问。毕竟有人能代替自己负责这些地方总是好的。
龚阳想了想,“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