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露出黄泥的墙壁,破口的窗户,一张布满修补痕迹的桌子和坑坑洼洼的地面……
这是哪?
宋雪儿迷迷糊糊中有了意识,恍如醉眼看花般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心下百转千回,一头雾水。
还没等她起身查看情况,脑袋里忽的传来一股刺痛感,疼的她头皮发麻,汗毛直竖,紧接着,一段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上……
她痛苦的揉着脑袋,慢慢梳理着脑中的陌生记忆,心也随着一点一点沉入了谷底。
宋雪儿,农家孤女,因模样生的俊俏被同村男人调戏,差点破了身子虽被大伯救下,但还是被流言蜚语毁了名声,又遇堂哥赌博欠下大笔债务无力偿还,于是被黑心伯母下了药卖给了牙婆。
后被沈家老太太买下,成了沈家双腿残废的老三媳妇。
整理完整个记忆,她顿时头都大了,想她一个赫赫有名的现代相师,一辈子克己复礼,如今居然遇到这档子事。
宋雪儿看了一眼,旁边双腿呈现耷拉样子的男人侧躺在床上,看模样就是那个沈家老三沈义修了吧。
心下一动忍不住抬手想掀开盖在他身上的棉被,却被他猛的一推。
躺在床上的沈义修脸色僵硬的用手拽着破旧不堪的棉被,尽力往自己已经弯曲的腿伤扯,咬牙对着宋雪儿怒呵,
“你这个女人看够了没有!”
沈义修捏紧拳头,这个女人竟然敢用这种眼神来看他?他沈义修还用不着别人的怜悯!
刚回过神的宋雪儿被他的呵斥吓了一跳,目光扫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沈义修,心头猛地一颤。
相学上讲究三庭五眼,五官端正,沈义修天庭饱满,鼻大丰挺、颔方圆润,眉秀清扬,额头上日月角耸,这种面相乃是大富大贵官拜三公的面相!
他一个普通人怎会有这样的面相?
沈义修脸色难看的盯着面前的宋雪儿,沈家的那几个人果然没有安什么好心,什么狗屁身世可怜,无非就是欺辱他沈义修如今不良于行,弄来这么一个女人来羞辱他!
感受着宋雪儿越来越放肆的打量,沈义修脸色涨红,
“你不知廉耻!”
终于把事情理清的宋雪儿眉毛微挑,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破旧的样子,然后从床上跳下来。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媳妇了,自家媳妇看自己的相公不是理所应当么?”
宋雪儿笑容玩味,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
沈义修脸色一黑,声音立马低沉下来,“你!”
还没等沈义修再说什么,原本就破旧不堪的木门突然被一脚踹开,熙熙攘攘挤进来四五个人。
“现在人也买回来了,那是不是该商量分家的事了?”
一个有些年轻女人上前说到,眼底带着急切,又瞪了一眼旁边年纪比她大一点的女人,用力的把她拽过来。
周氏咬唇,看了一眼面色凶狠的二房徐翠玲,
“是啊老三,当初可是说好的你成家了就可以分家,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坐在床上上的沈义修身子一顿,声音有些沉重道,
“大嫂二嫂,当初既然说好的事我绝不会反悔,只不过如今雪儿刚嫁过来,还请大嫂二嫂宽恕几天让我们商量商量。”
二嫂徐翠玲一听声音立马提高,十分不乐意的说,
“老三啊,不是二嫂我不体谅你,实在是这一大家子顾不了啊,你想让二嫂我宽恕你几天,那二嫂谁来帮忙啊,你可不能顾着自己把别人逼死吧?”
徐翠玲的话丝毫都不客气,一副着急赶人的模样。
一旁的宋雪儿看了一眼这两个女人来势汹汹,就已经猜出她们心中所想。
大房周氏模样倒是个老实的,不过面容平淡,眉宇间带着懦气,一看就是个软耳朵的。
二房徐翠玲满脸的尖酸刻薄样,眉目间满是算计,恐怕这次分房的主意就是她怂恿的。
又看了一眼沈义修,宋雪儿忍不住有些同情。
原身的记忆与她共享,这个沈义修也是个可怜的,名为沈家的儿子其实就是半个奴才一般,就因为是个养子从小就苛待他,逼的他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就为了活命进了军营。
八年来所得的所有军饷几乎都寄回家中供沈家全家花销,结果腿伤回来之后,沈家人直接把他身上的银钱掏空掏净,现在又要卸磨杀驴,分家将他赶出沈家。
若是她这会不帮他一把的话,恐怕真的要被沈家使劲剥削了去。
宋雪儿思索,她眼下人生地不熟的,原主大伯一家也都不是什么省心的货,自己绝对不可能再回去。
这沈义修虽说是残废之躯,但面相却是大富大贵之相,指不定有什么大造化。
倒不如先帮他分家,等彻底熟悉了这个陌生的朝代,站稳脚再做打算。
虽说沈家现在情况不容乐观,但她是个相师,风水面相算卦是她的绝活,在这科技尚未发展,人人信畏鬼神的时代,还真不怕被饿死。
宋雪儿看了两眼,语气冷淡的对着面前的几个人说道,
“要分家当然可以,不过要怎么分咱们得在这里说道说道。”
“这么多年,我家相公往家里寄的钱都够买好几亩地了,我不多要,四亩田三亩地,剩下的你们自己分。”
“什么?你都敢要三亩地?”
徐翠玲一听立马跳脚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个刚进门的媳妇?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没有?家里总共就只有六亩地你都敢要三亩,做梦!”
大房周氏看了一眼旁边怒气冲冲的二房,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眼下沈老太太和沈老爷子还没发话,她最好还是静观其变。
宋雪儿冷哼一声,“以往家里面的吃穿用度基本上都是花我相公在军营里的军饷钱,这一年就是好几十两银子,八年下来两三百两银子是有的,不都花到你们的肚子里了?不过是几亩田而已,我们要也是理所应当!这两三百两银子够买多少亩地了你自己心里清楚!”
徐翠玲脸色一僵,阴阳怪气的说,
“三弟妹呀,你有所不知,咱们家为了给三弟治腿都快把家底掏空了,我都往娘家借了不少钱,这账还没有仔细算呢,再说了,那些钱也是三弟应该给的,要不然我们老沈家岂不是白养他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