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照进了二楼,轩窗大开着,小楼里的光线昏暗下来。坐在地上的南昭背靠着高大的书架,一抬眼就看到外面那被夕阳染的娇媚的海棠花瓣落入松软的泥土,一切都寂静无声。
这阁楼乃是司命的宝地,一般人是不轻易放进来的,是南昭却不是这一般人可以比得,因着司命府和东华府两家的走动,南昭也算得与现任的司命乃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南昭却一拍司命那瘦弱的肩膀叹道“人家青梅竹马那叫个两小无猜,咋们这叫青梅与竹马颠倒,我倒是比你更像那苍翠的竹马,哈哈。”
因为司命少年时生的文弱清秀,生性喜静,着实像个小姑娘的性子,倒是那南昭爬树下河,打架哪一样都不落下,生的性子欢脱,嘴巴极甜,虽然淘气却也惹人怜爱,倒是比司命还男气。
南昭作恶的时候就爱拖着文弱的司命,时不时嘲弄一番,逗弄的司命面红耳赤,愣是把一个秀气的美好少年扭曲了性子。
“呵呵……。”南昭将书页一合,想到过往不觉笑出声来。
一只纤弱的手臂搭上南昭的肩膀,司命那放大的脸面就突地出现在南昭面前,秀美一挑问道“你又在傻笑什么?真是越看越傻气。”司命满脸嫌弃。
南昭看着这个一身粉色衣袍的男子,调笑道“傻气?也不知是谁小时候说我漂亮要娶我的。”
司命不愧是经受多年摧残,美唇一勾,挑起南昭的下巴,笑着回道“我那是年少不知事,没什么欣赏水准,你这面相么,啧啧。离我的百花姐姐差的远了些。”
南昭深觉无趣,拍掉司命的手,“切,真是无趣。别这么亲密,让我大哥看见剁了。”
司命不知为何沉默下来,南昭这个粗神经也深觉气氛不对,尴尬的咳嗽一声,道“咳,那个,你怎么来了?下完棋了?”
司命脸面隐在光影里,神色不明,南昭看见了他依然勾起的唇角,声音却还是平日里那油滑的调调“你也反应忒迟钝了吧,我这不是来看看我的小竹马想我没。你大哥说吃了我的好酒才舍得回去,你可以再这待很久。”白玉般的手指划过南昭的柔软的脸蛋,在南昭破口大骂之前快速的走了
司命一走,这热闹了一时的阁楼里又安静下来,南昭伸了懒腰,原本沉寂了许久的某个角落传来一声叹息,小楼的顶端投射下一束光线,南昭清晰的看见悬浮在半空的中的细小微尘。
南昭沿着楼璧上的木头阶梯朝着书楼的最顶端爬去,踩过吱呀的木梯,一路向上,书楼被一层一层的隔板阻挡,只余留容一个人通过的甬道,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个“回”字重叠,直到穿过第五层的甬道,南昭的眼前才豁然开朗起来。
整个空间里充斥着明黄色的光亮,这光亮是从一本书里散发出来的,南昭眯着眼走进,当她的指甲触碰到那柔软的书纸时,她似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的之间瞬间传递到她的身体,南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沉沉的睡梦里,一切皆归黑暗,世界空旷,南昭完全处于一个无我的世界,她一阵迷茫。突然,黑色的天幕传来一阵破裂之声,黑色天幕成了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坠落,清晰的撕裂声响在她的耳边。
然,这碎裂的不仅仅是黑暗,还有她的身体。身体里的剧痛几欲将她的神魂毁灭。天色完全明亮的时候,南昭才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身体,就是一团白色的光,无形无气。
草木,山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成,任何一个生命的生成都仿佛出自南昭的呼吸,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体内蕴藏的如此大的灵力,就像万物始祖,可以掌控一切。
不待她深刻感受这一切,天色又被血红色的云朵遮蔽,草木马上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一身黑衣的男子背着南昭,站在山峰的顶端凝视一切,山河草木瞬间枯萎,灰飞烟灭,整个空间在迅速的崩塌着……
沉闷的气氛压在南昭胸口,霎时,那个背着她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又掐上了她的脖子,南昭觉得自己将要窒息了。
“找到你了……。”那男子的唇形如是说道,南昭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男子的面容。
“阿昭,阿昭,快醒醒……。”躺在地上的南昭睁开眼,看着坐在床边的大哥,以及一脸疑问的司命,张口问道“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还掐自己。”司命回道。
“哦,可能是做噩梦了。”南昭擦擦额头的汗,脸色苍白的回道。
司命只是看着南昭,并不答话,南望这时开口道“你身子虚弱,就暂且不回去了,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又扭头笑着看着司命问道“没问题吧?”
“当然。”司命笑答。
“我去煎药。”司命找了个借口离开。
南昭刚想闭眼休息,南望一笑推醒了她,问道“你怎么会再顶楼的?司命说,哪里一般人不会知道那里的。”
“哥哥,你这是在替司命那小子审问我吗?”南昭神色无辜的问道。
“呵呵,就你会赖皮。那是禁地,以后莫要乱闯了。不然传出去司命该如何是好?”南望轻点南昭脑门,无奈笑道。
“睡吧,好好休息一下。”南望为南昭掩好被子,推门走了出去。
南昭将被子蒙头,睡梦中那张脸又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那真实的感觉就像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似的。
院子里,月色挂上枝头,司命与南望坐在古树下,捻起手中的棋子各自走着,南望吃掉司命一颗黑子,接着说道“我问不出来,她有没有看到天书上的字迹。”
司命从容不迫的又落下一颗黑子道“无碍,天命,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些无缘之人可以窥得。不若顺其自然,天命自然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哈哈,不愧是司命,超脱大无。”南望将白子一落,黑子兵败如山倒,输了。
“唉,老是下不过你。”司命将手中的黑子扔进棋碗里,叹息一声。
“承让,承让。”南望笑呵呵的回道。
两人默契的都没有提起南昭在睡梦中叫喊天帝的名字的事情,继续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