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闻奏事
赫连心心2022-10-31 09:537,864

  时尚圈是光鲜的,是亮丽,是bling bling的。它生活在镁光灯下,卧眠于T台之上,与奢侈品为邻,受万千瞩目。它是无数少女打破头都想挤进来的梦想之地。

  然而,当你终于挤破头,走进了这个耀眼夺目的地方后,你就会发现你入坑了,因为与时尚相关的钱太难赚了。

  于是乎,你会陷入一个怪圈。见识过时尚之炫目的你再也无法逃出这座城池,而想要舒适地生活其中,要么你得去吸家人的血,俗称啃老或者啃夫;要么,你得兼做其他活计来供养你的时尚梦想,俗称斜杠。

  而入坑已久、毒根深种的赵清妍为了延续她多舛的秀导之梦,一不小心就将啃老、啃夫和斜杠这三件事全都尝了个遍。

   

  秀导这个职业在经济上的两极分化非常严重,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通过这份职业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的有两种人:一。 站在金字塔尖上第一梯队里的那一小撮儿。二。 把客户哄得异常开心的“舔狗”。

  非常不幸,赵清妍哪种都不是。卡在第一梯队与第二梯队中间的她是一个十分有主见,且对自己的审美有着强烈执着的秀导。于是乎,看似在圈儿里有名有号的她实际上混得很惨,连自己都养活不起的那种。

  幸好,出嫁前,老爸赵胜春愿意在经济上对她给予大力的支持,出嫁后,老公闻临枫顶替了赵胜春的位置,继续为她的时尚梦想买着单。在被后妈与前夫生的女儿陆美琪插足进自己的婚姻之前,赵清妍曾一度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赵清妍的前半生一路顺风顺水,可伴随着赵胜春陷入了一场空前绝后的财务危机,她顺风顺水的好日子也就此走到了尽头。

  彼时,赵胜春的地产公司新开发的一个楼盘出现了问题,直接导致公司的资金链断裂。赵胜春因此而焦头烂额,每每回到家中都是唉声叹气。看着如此颓废的丈夫,张雅也是异常的忧心。

   

  自从离开赵家以后,陆美琪总会定期和张雅在外面小聚。起先是想撺掇着张雅帮她重返赵家,后来觉得这事儿没戏之后,陆美琪就把老妈张雅当成了一个专门泄露赵家父女最新消息的“筛子”。从张雅这里,陆美琪曾经套出过很多的信息,并用这些信息成功地给赵清妍使了绊子。而这一次,听着垂头丧气的老妈跟自己讲述着赵胜春的地产公司也许会面临破产危机时,陆美琪的心都快要美开花了。她知道,她反杀赵清妍的时机终于到了。

   

  这晚,赵清妍突然收到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赵清妍,你老公闻临枫现在正在B-Floor Club的236包房和小三儿苟且。你要是不想继续做绿毛乌龟,那就赶紧去捉奸。】

  收到短信的那一刻,赵清妍的脑子瞬间黏成了一坨浆糊。在她的认知中,她是闻临枫的唯一、是闻临枫的真爱、是闻临枫心中白月光与朱砂痣的结合体。结婚七年,虽然两个人之间也有吵吵闹闹,可闻临枫总是率先道歉的那个。即便她心情不好时胡搅蛮缠,闻临枫也总会耐下心来哄她开心。

  想起闻临枫对自己种种的好,赵清妍断定,这绝对是一条带有骚扰性质的恶作剧短信。思及此,她的丹田突然窜起一股邪火。就着这股邪火,赵清妍反手就将电话号码回拨了过去。

  连续拨打了三次,对方始终没有接听电话。就在赵清妍即将放弃之时,未知号码的主人忽然接起了电话。

  “喂,您哪位?”

  “我哪位?是你刚刚给我发的骚扰短信,这才几分钟,你就不知道我是哪位了?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发那种短信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

  对方被赵清妍说得一头的雾水,“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刚刚一位先生给了我两百块,说要借我的手机发一条短信。会不会是他给你发的信息呀?”

  “先生?”赵清妍心下一阵的狐疑,“那先生,他长什么样?”

  “瘦瘦高高的,带了个鸭舌帽,帽檐儿压得很低,我也看不太清他的眼睛。不过,鼻子和嘴倒是长得很好看。”

  对方对答如流,赵清妍心中的戒心渐散,“那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方便告诉我么?”

  “我在三里屯太古里这边。”

  ……

  挂了电话后,赵清妍辗转反侧,接收到短信之前的那点睡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心中一阵阵的没底以及排山倒海的胡思乱想。

  终于,在床上烙了十几分钟的饼之后,赵清妍倏地坐了起来。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她是信任闻临枫的,现在去B-Floor看一眼只是为了证实老公对自己的忠诚而已……

  如是想着,赵清妍已经穿好了衣服。她简单地挽了一个马尾,到小雯子的房间里看了一眼熟睡的小雯子,而后便匆匆忙忙地驱车向B-Floor Club赶去。

   

  与此同时,三里屯太古里的广场上。兰静正在跟自己工作室新来的一个小姑娘交代着一些事情。

  “明天早上先不用来上班,先去移动营业厅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注销了。”

  “好的,静姐,我知道了!”

  兰静拿出手机,然后对着屏幕点出一番的操作。几秒钟后,对面小姑娘的微信响起了提示音。

  “一千块钱我给你转过去了,今晚辛苦你了。”

  “没事儿,没事儿!不辛苦,不辛苦!”小姑娘连连摆手,“谢谢静姐!”

  ……

  车子行驶在三环上,赵清妍越想越觉得她这样冒冒失地就去“捉奸”非常地不妥。一旦这件事只是一场恶作剧,她很难向闻临枫解释为什么她大半夜一个人会出现在B-Floor Club。即便那条短信的信息有误,闻临枫不在B-Floor,可她的出现也依旧会有人告知给闻临枫,毕竟B-Floor的老板是闻临枫最好的哥们儿卫杨,而B-Floor Club里里外外的那些服务人员全都对她这张经常出现在B-Floor的脸十分地熟悉。

  念及此,赵清妍将无线耳机塞进了耳朵里,然后一个电话播给了苏半夏。

  “呦呵,怎么着?赵导儿改主意了?不在家里带孩子了?”

  “滚!少跟我在这阴阳怪气的!”隔着手机屏幕,赵清妍给了苏半夏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跟小乔还在簋街吗?”

  “对啊!今天胡大的人特多,排了老半天才轮到我们。”

  “你们跟那儿等着我,我现在就过去。”

  “用不用再给你来两百只小龙虾?”苏半夏十分认真地问道。

  “我是猪啊?两百只?你是想撑死我吗?”

  “切——”苏半夏冷嗤一声,“是谁上次吃了一百五说没饱来着?”

  赵清妍仔细一想,貌似还真有这么回事儿,“那个啥……”赵清妍尴尬了,“我不饿,我在家跟小雯子一起吃完了。”

  “你不饿,你来饭店干嘛?上厕所啊?”

  赵清妍瞬间无奈,“苏半夏,你可真够贫的!我是去接你们俩的,小雯子睡了,我这不是想着赶个第二场,和你们俩聚一聚么?你俩赶紧吃,我这已经在路上了。”

  “第二场跟哪儿啊?”

  “B-Floor。”

  “好!非常好!”苏半夏的声音略显兴奋,“那你现在开到哪儿了?”

  “刚上三环。”

  “行!等你到的时候,我们俩应该也吃得差不多了。”

  然而,待赵清妍到达胡大时,苏半夏和提小乔还剩一百只小龙虾没有消灭。

  两人想拉着赵清妍一起把剩下那最后一百只给对付了,可心急如焚的赵清妍哪里吃得下去。她着急忙慌地抢着买了单,然后拉上苏半夏和提小乔一溜烟儿地直奔工体。

  ……

  午夜十二点,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已经变得稀少,鳞次栉比的路灯用橘黄色的光芒给城市披上了一层薄纱。夜色流转萦绕,静谧而又妩媚。

  车子缓缓地驶入工体北路,霎时,画面突转,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灯火通明,即使过了夜里十二点,却也依旧繁华,与白日里的喧嚣并无二致。

   

  虽然打小就在北京生活,可赵清妍第一次晚上来工体和三里屯玩儿已经是大四时候的事情了。

  那时候,有个男生疯狂地追求赵清妍,而这个男生恰巧是个夜店咖,他带着赵清妍玩遍了北京大大小小的酒吧和夜店。

  起初赵清妍并不太喜欢这种嘈杂的氛围,她总觉得太吵,说个话不凑耳边大声嚷嚷都听不见。后来去多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痴迷于酒吧和夜店了。

  白天的时候,你和陌生人的社交距离恨不得八丈远,但夜晚来到工体和三里屯,即使不认识的人,几杯酒过后也能勾肩搭背、谈笑风生。

  人是社会性动物,打破距离的亲密会使人快乐。在南美,大家伙儿动不动就亲亲抱抱。放首嗨曲,一群不认识的人也能跳到一块儿去。他们虽然穷,但却穷得很快乐。反观北欧人,公共场合排个队,两个人之间能隔出个千山万水。虽然富得流油,但他们的脸上却很少出现笑容,更多的是冷漠与无视。

  当时,比起工体的夜店,赵清妍更喜欢去三里屯脏街的酒吧。白天的时候这条街道上会弥漫着一股地沟油的味道。可到了晚上,华灯初上,脏街的店铺陆续开始营业,麻辣串、烤鱿鱼、煎饼果子……各种小脏摊儿美食的香味会充斥在整个街道上。喝完酒,从脏街的街头吃到街尾,然后回家睡大觉。在那段被时尚圈儿鄙视链搞得心力交瘁的日子,周五的夜晚来脏街玩一圈儿承包了赵清妍一整个星期的快乐。如果生活是在玻璃渣里找糖,当时的脏街就是赵清妍的糖。

   

  某个周五,赵清妍呼朋唤友,照例来脏街寻找快乐。看见有一家新开的酒吧,她一头就钻了进去。

  这个酒吧的名字很有趣——“绿”,赵清妍不禁胡思乱想,此绿是不是彼绿?绿帽子的绿。

  进去了更觉有趣,这间酒吧的酒客们自动按肤色分出了区域,最右边的是白人区,依次往左是华人区、东南亚人区,最后挨近厕所的是黑人区。

  那天晚上也不知是不是出门的时候冲撞了哪路神仙,赵清妍各种的不顺。

  她本来在卡座里坐得好好的,忽然就冒出一秃顶大叔闯进卡座,生拉硬拽地将她拖到了舞池里。

  大叔脚着一双棕色尖头皮鞋,然而却配了双白颜色的袜子。西裤已经被他穿得磨没了裤线,一件格子衬衫里面还套了一件花T恤。也不知是不是一脸的横肉把皱纹都撑开了,所以光看脸,秃头大叔貌似没有很老。然而,当她注意到秃头大叔拉着自己的手已然布满了老年斑时,赵清妍这才意识到,她应该是低估了“秃头”的年龄,叫大叔可能不太合适,应该叫大爷或者老登比较确切。赵清妍十分悲悯地看向眼前的大爷,此时她内心的OS是,这老登一会儿会不会心脏病发,然后被担架给抬出去?

  挣脱了大爷的纠缠,赵清妍满心的不爽。她本想去洗手间补个妆、调节一下心情,可没成想,从洗手间出来后,她竟又遇上了一块“狗皮膏药”。

  路过黑人区的时候,一个老黑拉住赵清妍的手腕朝她大喊道:“Come on, Chinese girl!Let’s dance!Let’s dance!”老黑的手像把钳子,牢牢地将赵清妍的手腕箍住。赵清妍一边大喊着“No,No!”一边用力挣脱着,试图甩开老黑的手。见状,老黑抓得更紧了,一直“Come on,Come on!”地游说着赵清妍。

  赵清妍有点儿急了,她怒目圆睁地瞪向老黑。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赵清妍忽觉比起大声嚷嚷叫骂,用眼神杀死对方或许更加有用。然而,瞪了半天,她根本看不清老黑的眼睛,只能看见一排大白牙的上方有两点浑浊的光斑,她猜,那应该是老黑的白眼球。

  眼神杀没用,赵清妍只好上手了。她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拍打老黑的胳膊,直到手都拍麻了,赵清妍这才终于挣脱了老黑的“铁钳”。

  逃离“魔爪”后,赵清妍赶紧往自己的卡座跑。这时,不知怎么,老黑的手里突然变出了一个烟头儿。他用力将烟头儿弹向赵清妍,赵清妍躲避不及,胳膊上瞬间被烫出了一个大水泡。

  逃回到卡座的赵清妍怒不可遏。她召集了一帮同来的朋友,齐齐赶到黑人区,要找老黑算账。

  与她同来的几个男生个个义愤填膺,他们手里操着酒瓶子,誓要狠狠地给老黑开一把瓢。

  然则,令人料想不到的是,待一行人来到黑人区后,赵清妍懵B了。看着一群大白牙上面飘着两点浑浊的光斑,赵清妍竟认不出刚才烫她的“凶手”究竟是哪一个……

  那天晚上,连最爱的麻辣串和烤鱿鱼都没吃,赵清妍就径直回了家。路上,因为打不到车,还被黑车司机讹了一百多块。

  打那以后,赵清妍就很少再去脏了。因为一想到那天的种种不顺,赵清妍就感到特别烦躁,是连麻辣串和烤鱿鱼都无法拯救的那种烦躁。

   

  前两天,正好路过这片儿,赵清妍就来了一把多年后的故地重游,又去脏街那边转悠了一圈儿。

  因为经济的原因,三里屯北街的酒吧无一例外地大门紧闭。尽管在傍晚的夕阳下,北街酒吧的门脸和召幌依旧耀眼,可一股日暮西山的感觉依旧浓浓地笼罩在北街的天空上。

  信步来到曾经声名在外的脏街的路口,当年的心结早已随遇烟消云散,犹存的尽是一些或美好、或有趣的记忆。

  犹记得那时的南街有一家爱尔兰酒吧,门口经常蹲着几个老外在那儿喝酒。起先,赵清妍会好奇丫几个干嘛蹲门口儿喝酒呢?后来听人说了才知道,在户外的酒钱会比在店里低很多。由此看来,每天都要去酒吧喝一杯的老外最抠门儿了。而在外面或站或蹲地喝酒,也成为了三里屯的一道特殊的风景。

  如今,曾经的脏街已经踪迹全无。

  由于紧靠着太古里,逐渐与红馆、橙色大厅等文化区域融为一体,与南北区的物质文明交相呼应,脏街已经成为了一条“国际时尚文化街区”。

  在被动接受一次洗心革面后,脏街变成了一条岁月静好、文艺气息十足的街道。它变得十分的干净而整洁,可赵清妍却异常怀念当年脏街空气中那酒精与荷尔蒙交织的味道。脏街失去了那种令人血脉喷张的生活气息,而赵清妍也失去了曾经躁动不已的青春。

   

  正当赵清妍为她已逝的青春作着阳春白雪般的缅怀仪式时,车上的另外两个人提小乔和苏半夏正在进行着下里巴人的对话。

  “这也就是跟着赵导儿一起来才能开车,要是只有咱们俩的话,就我那小Cooper,我都不好意思往这条马路上开。”看着路边林立的豪车,苏半夏不禁感慨道:

  “为啥?”提小乔不解。

  “因为寒碜呗。”

  提小乔十分无奈地白了苏半夏一眼,“你可真虚荣!”

  “来工体和三里屯玩儿的,有几个不虚荣啊?不虚荣的都在大红门舞厅呢!”

  “你这么说也没什么错。我听人说,这外面的豪车,有一半儿貌似都是租来的。”

  “是呢,好像租一晚上也不太贵。回头领个免费的妞儿回去,这可比去夜总会的性价比高多了。”

  苏半夏和提小乔说的是事实,在工体和三里屯,有很多混圈儿的伪富二代。他们租车、租表、租衣服……一套行头装扮下来,最不济的也能骗到几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运气好的或许还能搭上真正的富家千金。

  在工体和三里屯这片儿物欲横流的区域,混迹着大批的投机主义者。除了靠“租”撑场面的男人,还有大批靠“换”养家糊口的女人。

  而在这些靠“换”女郎中,野模小K的发家史简直堪称经典中的经典,是“换”女郎这个圈子中“代代相传”着的一个奇迹:小K出生在陕西的一个小县城,家里一贫如洗。她18岁北漂,因为学历太低,干的都是饭店服务员一类的工作。后来,机缘巧合下,凭借着鹤立鸡群的身高,小K当上了模特,但却一直不温不火。家里要供她弟上大学,可又出不起学费。于是,全家人合起伙来给小K施压,让在北京赚了“大钱”的她给弟弟张罗学费。迫于家人的压力,无奈,野模小K只好混进了工体“换”女郎的圈子。

  混迹这个圈子的女人和某些特殊职业从业人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最具代表性的一点就是,“换”女郎从不用金钱交易。一来是为了安全,以此来规避违法犯罪的嫌疑;二来,“换”女郎毕竟不是真正从事着特殊职业,她们是很需要那块遮羞布的。

  男人和“换”女郎在夜店或者酒吧看对眼儿后,他们会约定做一晚或几晚的男女朋友。约定的日期结束时,男方会带女生去买个包儿当分手礼物。女方再转手把包卖了套现。二人的“等价交换”顺利完成,而后分道扬镳。至此,或许他们会老死不相往来,或许他们会期待下一次的“合作”,一切都要交给“缘分”决定。而这所谓的“缘分”,则取决于男方在未来的岁月里是否遇到了更好的“换”女郎。

  被迫入了“换”女郎的圈子后,渐渐熟悉了圈内环境以及运作规则的小K愈发地如鱼得水。小K不仅供弟弟上完了大学,而且还给家里盖起了二层小洋房。再后来,她存了一大笔钱,而后金盆洗手,在北京开了一家美容院。

  同为时尚圈儿鄙视链最底端的存在,提小乔一点儿也不歧视小K。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逻辑。小K这种被家人吸血,不得已被逼上梁山的人总要比看见一男的开名车、戴名表,就屁颠屁颠跟人家回家;为了在朋友圈晒几张在法拉利上的自拍就被占便宜的女人要强得多。而站在鄙视链顶端的苏半夏却十分瞧不上小K的所作所为。

  “小乔,你的观点我十分地不能认同。她出身小县城,你出身小渔村。她得供弟弟读书,你也得供弟弟读书。怎么你就能自尊自爱地斜杠着野模经纪、用正道儿赚钱,她怎么就非得走那些个歪门邪道儿呢?”

  “嗨……她那不是被迫‘扶弟魔’嘛。”

  “哦,被迫做‘扶弟魔’就可以不要自尊了?就可以自轻自贱了?她就是好吃懒做,总想走捷径。披着一张模特儿的羊皮去干勾引金主爸爸的烂事儿,我真是半俩眼睛都瞧不上她,她就是我们时尚圈儿的耻辱。赵导儿,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啊?啥?”突然被cue的赵导儿一脸懵B。

  见赵清妍这副反应,苏半夏不禁眯了眯眼,“不对劲啊!赵清妍,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和提小乔?”

  “啊?没有啊!”赵清妍条件反射般地否认道。

  “没有?没有个毛线!突然给我打电话,要带我们俩来工体玩;到了胡大之后,你就像那个屁股被火燎了的猴子似的,一分钟也不想跟那儿多待;这一路上,那么话痨的你,竟然安静如鸡,我和提小乔这边儿探讨地热火朝天,你在那边儿跟被人给毒哑了似的。你跟我说你没事儿?你这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是不是?”

  面对苏半夏这张“德云社”的嘴,赵清妍一招都没过就败下了阵来。认识苏半夏之前,赵清妍觉得她是个特能说、特毒舌的人。可认识了苏半夏之后,她忽然感到,原来的她对“能说”和“毒舌”貌似有着很深的误解。在舌灿莲花、口吐珠玑的苏半夏面前,她的“能说”和“毒舌”啥也不是。

  赵清妍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从手扣中拿出手机。面部解锁,打开短信界面,她将手机递给了坐在后排的苏半夏。

  苏半夏接过手机,连忙低头查看。而一旁的提小乔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将小脑袋瓜挤到了苏半夏的耳畔。

  三秒钟后,瞠目结舌的苏半夏和提小乔面面相觑。

  苏半夏将手机递还给赵清妍。

  提小乔略带结巴地嗫嚅道:“这……这么劲爆的吗?”

  “所以,你拉我们俩来是捉奸的?”

  “不是捉奸,就是来看看,我相信小雯子她爸。”赵清妍解释道。

  “扯淡!你听听你自己这没底气的口气。老赵,不会是你们家老闻真的在外面偷吃了吧?”

  “不可能!”赵清妍斩钉截铁地抢答道,但她拔高了几度的声调却透着心虚。哪怕她自觉与闻临枫情比金坚,可哪个女人遇到小三儿的问题不风声鹤唳?疑心这种大病早已成为了当代都市女性的几大通病之一。

  “我也觉得不可能!老闻对清妍多好呢,多年如一日的好!”提小乔连忙接上一句,为赵清妍宽心。

  一旁的苏半夏忍不住撇了撇嘴,“这玩意儿可真不好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装的呢?不是有那么句话么,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提小乔疯狂地给苏半夏使眼色,焦急的她就差把内心OS打在眼球上了:求你可别再说了,别再给清妍添堵了,行不行?

  然而,提小乔的“媚眼儿”注定抛给了“瞎子”。面对她的挤眉弄眼,苏半夏一头的雾水。

  “提三百,你眼睛怎么了?怎么一直眨呢?眼睫毛刮眼球儿上了?”

  提小乔无奈扶额,只好违心地附和道:“嗯,刚刚眼睫毛掉眼睛里面去了。”

  主驾位置上,听了苏半夏“画皮画虎难画骨”理论的赵清妍面色黑如玄铁。她的心中仿佛有十五个水桶,一会儿七个上去,一会儿八个下来的。

  看着赵清妍这副模样,提小乔心下不忍,她连忙开口,继续开解道:“清妍,你别太担心了。要我看,那条信息就是个恶作剧。肯定是闻临枫在外面和人结了仇,对方故意破坏你们夫妻感情,让你们家宅不宁,报复闻临枫呢。这种事儿,你不能听风就是雨。”

  “三百,你这话可不对。但凡跟小三儿沾边的事儿,那都可以风闻奏事。只要听到风声了,那就得重视起来。没有空穴来风,墙总是会透风的,苍蝇它不会去叮那无缝儿的蛋。”

  提小乔万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一脸幽怨地看向苏半夏,“夏夏,你能不能闭上嘴!然后,休息一会儿?你别再说话给清妍添堵了,行不行?你这一句一句的,竟裹乱了!”

  “我这怎么能是添堵裹乱呢?我只是在用最犀利的语言模拟了一下最残酷的事实而已。假如,我是说假如,一会儿咱们在B-Floor看见闻临枫真跟别的妞儿在一块儿呢,有了我的模拟作铺垫,老赵的心情就不会迅速从峰值跌落到低谷,我的模拟就起到了一个缓冲的作用。可一旦,咱们去了,根本没见着闻临枫的人影儿,证实了那短信就是一恶作剧。有我现在把老赵的心情给拉了下来,一会儿它的好心情会瞬间窜到峰顶。她体内的多巴胺会成倍的增长,她会有劫后余生的痛快和喜悦。我这么费心费力地替老赵谋划,你居然还让我闭嘴?我好伤心……”

  就在苏半夏和提小乔表演着“双口相声”时,赵清妍的车已经开到的B-Floor Club的大门口。

继续阅读:第六章 一别两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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镁光灯下的斜杠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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