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萌萌这回没有整个人摔入水中,她在慌乱之中下意识扶住了某样东西。
空气突然凝滞,除了山间的鸟叫声,和还未平静的泉水晃动声,就只剩下男人低沉中带了点痛苦的闷哼,以及……贝萌萌石化后全身碎裂的声音。
她手里抓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南宫寻脸色有些发白,拧着眉咬紧后槽牙,扯起嘴角望着还抓着他兄弟不放的女人,额角青筋都爆出来了。
“教主大人是想让本王断子绝孙么?”
贝萌萌呆滞,闻言缓慢抬头,与南宫寻对视一眼,而后顺着他的目光往下,落在水下某个位置。
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像是被开水烫到一般猛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惊慌之下,身子一个不稳,还是不可避免地第二次喝了某人的洗澡水。
再次从水里出来后,她二话不说,看也没看南宫寻,掉头就往另一个方向爬上了岸,浑身湿透外加脸红心跳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简直是落荒而逃。
南宫寻望着那个匆忙跑走的身影,忍不住轻笑出声,末了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是真的疼啊!
手上力气可真不小。
贝萌萌跑得相当干脆,顶着一头湿发,穿着一身边跑边使劲滴水的衣服,一眨眼功夫就跑离了碧落峰。
在小径的某个拐弯处,贝萌萌扶着旁边的竹子喘了两口气,抬起方才“作案”的右手,想起刚才的社死场面,闭了闭眼,不忍直视。
站在原地缓了缓,一阵山风吹来,冻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才继续走。
结果在路上遇上拿酒回来的贺十七。
贺十七瞧着浑身湿淋淋的贝萌萌,十分疑惑。
不是王爷泡澡么?怎么王妃她……
贺十七眉头微微一跳,觉得自己悟到了什么。
瞧着眼前女子湿衣下裹着的玲珑身段,赶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非礼勿视。
贝萌萌倒是没想那么多,看见贺十七手中拿着的一小坛酒,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
看着这酒想到某个男人,再由此想到方才温泉里发生的事,贝萌萌忽觉右手竟有些微微发烫,紧跟着脸上的温度也跟着上升。
什么话也没说,绕过贺十七,贝萌萌逃也似的奔回了她的屋子。
穿着湿衣在山间奔跑的后果就是,贝萌萌生病了。
即便武功高强内功深厚,身体又一向强健,但贝萌萌毕竟是全身的骨头都碎过的人,身体抵抗力不复从前。加上从碧落峰回到她住的屋子,这一段路确实不短。现下又是十月底的天气,一路山风吹过来,也难免受些风寒。
回去不久后就发起烧,贝萌萌躺在床上暗暗在心里骂南宫寻。
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掉水里,也就不会生病了。
人都说,不能老念叨一个人,念叨得越多,这个人在你眼前出现的频率就越高。
这不,贝萌萌这里刚骂完,南宫寻就来了。
南宫寻平日里喜穿黑色,他平时的穿着都是以黑色为主,进宫时穿的都是黑金滚边的朝服或者玄色盘龙袍,日常服饰也大多为华贵的黑金锦服。
只有这些日子,换了一身蓝色收腰长袍,倒是与平日的穿着不大相同。
而现在,他在阴麓山没有换洗衣物,只能借与他身形差不多的黑修的衣服穿。
黑修这个人单调又无趣,他的所有衣服都只有一个色调,那就是黑。
而且衣服还都是简单又干练的款式,收腰束袖,非常符合他的性格。
贝萌萌躺在床上,阿摇在她身边照顾着,额头上顶着一块湿布巾,将军窝在她旁边,用粉色小鼻子拱着她的手臂,哼哼的声音中都带了点心疼。
南宫寻进来的时候,她正用手摸着将军的脑袋安慰它。
一身黑色干练打扮的男人让贝萌萌愣了一下,盯着那修长的身影表情有些呆。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还真的很适合穿黑色啊!
衬得腰细腿长的,看得连她都忍不住嫉妒。
南宫寻对于贝萌萌湿个身就能受风寒表示惊奇,堂堂魔教教主,身子骨这么弱的么?
虽然贝萌萌落水并不是南宫寻的错,但总归也是跟他有点关系的。
南宫寻惊讶之余,还是有些关心对方的。
望着躺在床上面色因发烧而泛红的贝萌萌,南宫寻问阿摇:“教中可有大夫?”
阿摇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落水的,也不知道贝萌萌生病有一半原因要“归功”于眼前这位,听到南宫寻的问话,顿了一下,答:“有,已经派人去请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一阵嚷嚷:“哎呀,阿秋你快点!老大都生病了你怎么还这么慢悠悠的,如果因为你害得老大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以后可不帮你找那些药材了。”
白夏真的是个人形大喇叭,大老远的还没见着人呢,就听见他的大嗓门在那儿叭叭。
在他的声音中,还夹杂着另外一道清冽的男声。
“白傻子你放手,你别拽我,衣服都要被你拽破了!你大惊小怪什么,你家老大命硬着呢,断魂崖上摔下来都没死成,生点小病归不了西。哎说了别拽我!你再拽我放毒了啊!”
声音虽如泉水般清冽好听,但说的话着实不太文雅,隐隐还有些毒舌。
随着声音落下,门外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就进来了。
一身白衣蹦哒得像个蚂蚱的,是他们的右使大人白夏。
而被他拽着衣袖一边拼命往回扯,一边满脸不爽的跟着进屋的,是一位身穿异族服饰,长相充满异域风格的年轻男子。
除了他们二人,后面还跟着一句话不说都存在感极强的黑修。
左使大人眼睛看着白夏拉住男子衣袖的手,抿着的嘴唇动了动,而后收回目光,安静地在后面站着。
白夏终于舍得放开手,几步奔到贝萌萌床前,扁着个嘴好像她得了什么绝症快要撒手人寰了似的。
“老大,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呢?是不是之前的伤还没好全,或者落下什么后遗症了?”转头就朝那异族男子嚷嚷,“阿秋你快来给老大看看,瞧瞧到底怎么了!”
贝萌萌本来都还好,被他这大嗓门一嚷嚷,顿感头疼,半闭着眼,只想把人扔出去。
那名被唤作阿秋的男人,朝白夏丢过去一个“我不想和傻子说话”的眼神,经过南宫寻身边的时候,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而后同样不屑地移开目光,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搭脉看诊,刚坐下没一会儿,就站起来了。
指着白夏骂道:“就这么点小病也值得你火急火燎地把我拽过来?我再晚来些时候,她的病都好了!我看我该治的不是她,而是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老大老大的,他是你老大不是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