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宸剑眉星目,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那些机车手已经被陈臣带来的人围住了,看着眼前这个架势,脸上露出的不同程度的惶恐。
他们只打算教训那个女人而已,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夜北宸表情平静地朝他们走过去,稍稍弯腰,捡起地上一根遗落的铁棒。
雨水冲洗着地上的人的身体,流了一地的血,夜北宸熟视无睹,只抬眼看着面前那成群结队的机车队。他眉梢轻佻,嘴角微弯,是讥诮的笑。
“我的女人,你们也敢动?”
一根铁棒,叮的摔在地上。
夜北宸收了笑,面色淡漠,那双眼睛却是戾气渐重:“谁先来?”
那群人面面相觑,随后眼底也涌上一股狠意。
轰隆隆的机车再次响起,四面八方,全是拿着铁棒的男人。他们蜂拥而上,直接往夜北宸袭来。
夜北宸自接手夜家来算是收敛了很多,在那之前,赛车、黑拳是家常便饭,身手自然比一般人要好太多。
一击一个准。
哐铛。又是一个被他躲过袭击,却被他的铁棒掀下车的男人。
雨水将他的衣服打湿,显出流畅又好看的线条,一向一丝不苟的黑发如今狂妄地贴在头上,而黑发下的那双眼睛,让人心生惧意。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膜拜的。
原本十几个人,最后三三两两地倒在地上,唯有少数几个落荒而逃。
夜北宸眯眼看着雨中那几个逃跑的身影,喊来陈臣。
*
A市第一人民医院。
急救病房门口,夜北宸坐在长椅上,明明没有说话,却给人极强的压迫。
他已经换过一身衣服,但头发没有全干,还有些湿漉漉。
站在一旁的陈臣不敢说话,空气中是难以形容的压抑。
倏然间,夜北宸开口:“查到了吗?”
有人支支吾吾开口:“没,没……”
“几个街头小混混都查不到,是我平时对你们太纵容了?”
走廊里很安静,绿色的安全出口在白炽灯的光线下弱了些。
夜北宸站在那里,光将他的脸色照得苍白,他冷着脸,一个个看过去。
“人要是找不到,你们就都别回来了。”
下人们战战兢兢,面面相觑:“是!夜少!”
到了深夜,霓虹灯一个接一个关闭。
雨水冲刷着地面,暴雨倾袭,哗啦啦的雨声配合着屋檐落下一连串的雨滴。苏齐看见一直守在病房外不动的夜北宸,他走过去,将手中的水递过去。
“她没事,就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了。”
夜北宸听到这话抬起头,苏齐见那双眼里的红血丝密麻,他张了张口,忽地一叹:“好了好了,是有点严重的脑震荡……”
见夜北宸眉头蹙起,苏齐急忙解释道:“虽然有点严重,但是不至于失忆!你别担心,不会像那些八点档的偶像剧一样狗血醒来就不认识你了。”
“是十点档。”
苏齐一顿。就见夜北宸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水润了他的喉咙,他的声音沉沉的,没那么哑了。
“她喜欢看的电视是十点档的。”
那个时候,她老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
他每每加班晚回,都能看见她。
那时候他还嫌她怎么那么晚还在看电视,后来他才意识到,她那是一直在等他回家。
夜北宸敛下眉目,最后竟然将头埋在双手间。
苏齐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手默默地搭在夜北宸的肩上。
一晚的雨水过去,第二天就放晴了。
阳光斜斜地照进床边,将祝潇潇的脸衬得越发白净。她睁开眼,卷卷的睫毛翘起,露出那双清澈的眸子。
她先是懵了一下,随后被棒打脑袋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
她坐起来下意识打量四周,心里倒是一咯噔。
这间屋子她很熟悉,不仅熟悉,这间房当初还是她一点一点亲手布置起来的。
这里是夜北宸的家,他的卧室。
祝潇潇的脸色微变,过往的回忆纷纷涌上头。
她扭过头不愿意多看,却看到一只泰迪熊被放在床头,离她不远的位置。
它戴着白色的毛线帽,身上穿的也是同款同色系的毛线衣,它的眼睛又黑又圆,嘴角上扬,是开心的样子。
刹那间祝潇潇心脏跳得极快,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
她撇过头,手捂着心口试图平复心情。
三年前她嫁给他的时候,婚礼很仓促也很敷衍,没有人重视她,也没有人在意她,就连夜家的下人也对她爱搭不理。
后来有一次,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维护她,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保护的感觉。她知道那一刻,她的心动了。
再后来,因为某些意外,她错过了他给她补办的婚礼。
那天晚上,她看着重新装饰过的新房再次被一点点拆除,只剩这只泰迪熊被扔在床上。
她心有触动,将它留了下来。
她曾经想过要好好和夜北宸在一起的,她是怀过希望的。
她以为她可以和他好好相处,给他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可是后来……
可惜她的念头无法实现。
她离开的那一天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这个娃娃。
祝潇潇重新看过去,见泰迪熊靠在床头,光线将它照得可爱极了。
祝潇潇心绪复杂,她知道原本那个泰迪熊应该是跟随她一起,消失在那场大火里了。
它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夜北宸重新买的?
可是重新买还是原来的那一个吗?对她祝潇潇来说,没了的东西就是没了,新的终究替代不了原来的。
祝潇潇的心头渐渐平静,心脏的跳动平静而有力,重新恢复了波澜不惊。
忽然房门被打开,祝潇潇看过去,眼睛睁大了些,心头又乱了起来。
……夜北宸?
“你……怎么来了?”
夜北宸手上端着吃的,反手将门带上,“看你被打了,来瞧瞧你。”
祝潇潇默了一下,总感觉这话有点在笑话她的意思。
夜北宸将吃的放在床头柜上,祝潇潇看了一眼,发现他还带了束花。
金黄的菊-花,亮得分外刺眼。
“……”
祝潇潇:“你这是巴不得我早点走?”
夜北宸看了祝潇潇一眼,又看了一眼那朵花束,目光僵了一下,随后面色淡定地将菊-花丢进垃圾桶:“陈臣怎么办事的,回头我扣他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