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周末,这个点容易堵车。
徐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问:“最近的一家医院在哪?”
黑衣人查看了地图,道:“三公里开外。”
夜家私立医院。
“让开,都让开!”
“病人伤亡严重,心跳骤减,呼吸微弱。”
“直接送进手术室!”
红色的手术中让徐首心里极度慌张,他想起刚救起祝潇潇的那一幕,浑身是血,已经完全看不清伤势究竟有多重。
他不安。
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如果祝潇潇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
徐首不敢去想。
他身上全是祝潇潇的血,不只是身上,还有脸上,手上。
就在徐首六神无主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看过去,走廊过道里,黑压压的一片黑衣人,为首的那个男人步子很大,浑身充斥的低气压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戾气满满。
衣领被人揪起,徐首被人打了一拳。
嘴角溢出血,徐首看着来人,又受了他一拳。
徐首被一拳打倒在地。
“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
咬牙切齿的话语让夜北宸浑身都发抖,他握紧拳头,红红的眼睛像是要杀人。
徐首擦了擦脸上的血,保持了一丝理智。他说:“小姐被俞碧柳暗算,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受了重伤。”
夜北宸盯着他,浑身怒意迸发:“这就是你的能力?”
另一边,被急忙叫过来做手术的苏齐看到这样的场景,知道大事不好,他连忙拉住夜北宸。
见徐首还杵在那里,苏齐皱起眉:“还不走?!”
苏齐深呼吸一口气,见眼前夜北宸青筋暴露,眼底情绪已然一片漆黑,他咬牙,努力劝说:“阿宸,冷静,冷静。”
夜北宸没有说话。
苏齐一字一句,尽量将每个字都表达清晰:“阿宸,你听我说,院长找我来的时候说她是有一线生机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所以你冷静一点。”
“既然我都来了,你要相信我……”
“阿宸。”
走道里安静如斯,周遭空气都凝滞了。
末了。
“……苏齐。”
夜北宸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惶恐和不安。
他说:“你一定要给我治好她,不管要什么条件,一定要治好她。”
整整二十个小时,夜北宸动用了夜家所有医疗资源,不惜一切代价救治祝潇潇,一时间,整个七层,脚步匆忙。
夜北宸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一动也不动,底下人不敢上前劝,就连陈臣送了点吃的过来,也被夜北宸漠然的眼神逼退了下去。
室内,祝潇潇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
冰冷尖锐的手术刀在皮肤上割裂,血液渗出,血梦中,祝潇潇看到了一团一团的血云。
那是爆炸的瞬间,她跳入海中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爆炸的那一霎,她跳进海里,却仍然被波及。身体被火舌舔氏,又被冲力撞入海水中,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撞碎,泛着痛。
船身炸裂的各种碎片擦过她的身体,整个身体都仿佛成了血窟窿。
祝潇潇很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这么结束了吗?
俞碧柳母女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大仇未报,怎么能莫名其妙死在这里?
要死,也是她们死。
祝潇潇挣扎着,想要拨开眼前的血云,可是只要一动,就感觉到五脏六腑都撕心裂肺的痛。
祝潇潇咬了牙,她忍着剧痛,想要看清前方,却在伸出手的同时,感受到了一股温热。
那是温暖的,带着安抚的触感。
祝潇潇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手被人握在了手心。
那是一头浓密又毛绒的头发,黑黑的,有点短。他整个人趴在床边,手紧紧握住她的,一动不动。
祝潇潇盯着看了好久,见他睡得沉,也没急着将手抽出来。
她想起她刚刚做的那个梦,梦里都是血,她被爆炸地冲力冲到海里,海水呛了她的口鼻,血色将她往下带。
是一只手抓住了她,给了她温热的触感。
祝潇潇又缓缓地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祝潇潇睁开眼就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似是没有彻底清醒,祝潇潇看了一会儿才动。
这一动,祝潇潇难受地轻哼了一声,吸引了在一旁办公的夜北宸。
“你醒了?”
夜北宸放下电脑,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下。他快步走到床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没烧了……”
祝潇潇皱了皱眉,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痛。她拧着眉,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夜北宸语气淡淡的:“你不在这里还想在哪里?我不在这里照顾你你还想让谁照顾你?”
祝潇潇被他呛了一口,突然想起来自己昏迷的前因后果,这一想,祝潇潇果断问:“徐首呢?徐首在哪里?”
夜北宸听祝潇潇醒来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找别的男人,又想起那天夜里的那场爆炸,他冷了脸,完全不理会祝潇潇的问话,只喊了医生过来做检查。
祝潇潇被摆弄得翻来覆去,她“喂”了一声,夜北宸熟视无睹。
祝潇潇又叫他,这一次夜北宸背过身去,看都不看她一眼,一门心思听医嘱。
“身体呢是没什么问题了,情况比较稳定,后续只要常规治疗就好。”
“这几天病人要注意休息,她之前的伤还没好,有的地方不能碰水要注意一些。”
“还有……我们尽量给她包扎得完整了一些,但有些地方……”
医生说得很委婉,夜北宸扭过头看了祝潇潇一眼,他沉声道:“我知道了。”
医护人员走了,屋子里就剩在床上躺着的祝潇潇,还有站着的夜北宸。
夜北宸依旧无视祝潇潇请求的目光。他先是去了洗漱间端了一盆水出来,然后拆了一包新的棉柔巾沾了水,往祝潇潇脸上擦。
祝潇潇不愿意,左右躲闪:“不要!我自己来!”
夜北宸耐着性子,微微挑眉:“你确定你要自己来吗?”
“确定!”
祝潇潇伸出手,准备接过夜北宸手里的棉柔巾,却在看到自己那只包成粽子的手愣了愣。
祝潇潇挥了挥自己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这……怎么成这样了呀……怎么没有知觉……
“医生说你这是正常的,触觉神经有所损坏,好好休养,过两天就好了。”
夜北宸一边说着,一边将擦过的棉柔巾放进水里。
祝潇潇突然觉得大事不妙,她对夜北宸招了招手:“可以帮我拿块镜子来吗?”
祝潇潇双手捧着夜北宸拿过来的镜子,包扎得圆鼓鼓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起,往脸上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