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酒足饭饱之后，于洋方才看着范闲等人，无奈地说道：“诸位卿家既然已经吃好了，那接下来咱们接着说正事？”
听闻此言，范闲等人皆是有些羞愧。
吃之前他们一个个都觉得这猪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吃了之后却又一口接一口，口中“真香”之语不断，最后竟然还讨了一杯酒水，实在是有些丢人。
于洋对此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真香定律可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定律之一，范闲等人虽是另一个世界当中的古人，想要脱离这一定律，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钱觅此时开口说道：“陛下，这猪肉确实鲜美，再加上这么快的成长速度，臣以为应该尽快推广出去，让天下人都能早日吃上猪肉，如此一来，日后的史书之中，恐怕也能少一些关于百姓面有菜色的描述。”
听闻此言，范闲等人皆是点头不已，这猪肉他们已经吃了，确实很香，若是能够让百姓也吃上这东西，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而且此物的推广，对于那些富商地主也不会有什么坏处，所以也就不用再去考虑，此物推广之后所会遭到的抵制，如此一来，自然是越快行动越好。
不过于洋听闻此言，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急，如今这家猪推广的时机还不成熟。
朕今日带你们来品尝这猪肉，只是想告诉你们，待厢军将士被整纳之后，可以用猪肉代替此前的肉食，如此一来也能让户部减少一些负担。”
范闲等人闻言一愣，一旁的蒙奇则是有些不解地问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所饲养之猪应该是百利而无一害才对，为何陛下还说如今时机还不成熟。”
钱觅此时却突然开口说道：“臣明白了。”
蒙奇见状不解地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钱觅没有搭理蒙奇，而是将目光转向于洋问道：“陛下，如今不向百姓推广这养猪之法，可是因为这饲料原因？”
“不错，这是主要原因。”
于洋赞许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看着其他人依旧不解的目光，开口道：“既然钱爱卿想通了其中缘由，那就来给其他几位卿家解解惑吧。”
“是。”
钱觅目光转向范闲等人：“虽然陛下说这猪是杂食动物，什么粮食都能吃，但若是想要饲养这些猪，饲料依旧是个大问题。
诸位莫要忘了，如今这番薯可才刚刚开始推广，距离收获之日，还有半年之久。
在这段时间里，就算是朝廷将这养猪之法推广出去，普通百姓家中的粮食或许连供给自身都有些困难，又怎么会有多余的粮食来供养这些猪呢？
而且因为这猪肉是一种新鲜事物，一些家有余粮的地主或许会想着囤货居奇，用原本属于百姓的口粮来饲养一些猪，然后想办法卖个高价。
可是如此一来，他们或许能够赚到银子，但最后遭殃的，还是那些普通百姓。
所以若是想要将这养猪之法推广，最早也要等到今年秋天，那些番薯收获之际。
到时候这养猪之法加上那番薯的恐怖产量，二者叠加之下，既能在极大程度上解决番薯产量过多的问题，同时又能够解决这些猪的饲养问题，可谓是一举两得。
那三香酒虽然可以用番薯来酿酒，但这酒水的需求显然不如肉食，所以相比之下，这养猪之法对于解决番薯产量过剩，会更加合适。”
见钱觅说的差不多了，于洋也是补充说道：“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也在制约着普通百姓养猪。”
看着众人将目光聚集过来，于洋指着远处的猪圈说道：“不要忘了，朕之前说过，这些猪之所以和诸卿自书上看到的猪有那么大的区别，就是因为它们都被净身去势，没了欲望，才能够安与平静。
可事实上，无论是给人去势还是给猪去势，其实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是一些技艺娴熟的匠人，方才能够做到在不损害猪与人性命的情况下，将其去势。
朕当初给这些猪去势时，寻得是宫中最擅长这份手艺的师傅来做的，可若是换作普通百姓，他们若是贸然将猪的幼崽去势，很有可能导致猪的幼崽伤口感染，最后因病而亡。”
范闲等人听见这话，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他们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偶尔他们也是会听说一些太监入宫时，因为净身而殒命的消息，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猪的身上。
加之范闲等人不是不知人间疾苦之人，自然也就不会说出，猪死了就死了这般话来。
“陛下，若是如此，应该如何是好？”
“这倒不难解决。”
于洋淡然道：“有两个法子，一则在各大州府设立一个集中的猪崽阉割场，到时候有意养猪百姓亦或者是地主，可以用一个极低的价钱，从阉割场中买走已经被净身完毕的幼猪。
当然，若是他们担心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也可以选择自己将幼猪带去，然后花上一笔手术费，请那里的师傅替他们将这些猪崽阉割。
中间若是出了差错导致猪崽死亡，阉割场赔上一只猪崽即可。”
说着，于洋嘴角一弯：“除此之外，朕已经和袁校长沟通过，不日之后蓝翔技校中将会在医学院下新建立一门名为外科手术的学科，而在这门学科之下将会包括这种给猪去势的技术，旁人若是有意，可以自行去蓝翔技校学习。
而等到学成之后，这些学员也可以回到他们自己所在的乡村，给当地的百姓去势。”
西医尤其是外科手术这一块的优势，是中医所不能比拟的，而这种好东西，于洋自然也是动了心思的。
但是想要进行外科手术，不仅需要极其严苛的手术环境，而且由于许多手术都是讲究一个熟能生巧，所以想要训练出一个合格的外科医生，必须要给他不断上手的机会。
不过于洋不是法西斯，他自然不可能拿活人来做实验，在这种情况下，先用给猪去势这个小手术来给这些有志于走向外科医生道路的同学们，提供一个不断练习的机会，似乎也还不错。
甚至于洋觉得，为此都可以另外单开一本书，名字就叫做《手术，从给猪净身开始》。
正当于洋在这儿畅想之际，范闲等人却是细细思量起于洋所提的两个法子来，半晌之后，他们便再次拜倒在于洋的智慧面前。
无他，这两种解决方案，都已经再完美不过，范闲他们一时间对此也没办法再提出什么好的建议来。
强忍着拍马屁的冲动，众人对视一眼，随后一齐朝于洋拜下。
“陛下圣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