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攸宜……」
她踏进屋内轻声唤我,带了些小心翼翼的语气。
我见她身后的侍女拿了许多东西,便知晓她是为了立后的事情来向我请罪的。
「这日头正毒,许姐姐怎么来了,用过午膳了吗?快进来坐。」
我佯装不知情的样子,拉着她的手引她坐下,她却有些拘谨,我只好屏退了下人来到她跟前与她面对面。
「许姐姐不必为了立后一事与我生分,陛下正妻的位置本就是姐姐的,如今也算是还给姐姐了。」
「攸宜……谢谢你。」她拉着我的手松了一口气。
封后大典定在三个月后,宫里的人对此事格外上心,刘衍也来探过我的口风,见我面上没有丝毫怒意后便离开了。
只是后来我每每路过大殿时,都能看见刘衍那在烛火下苦读的身影,许姐姐说他比别的皇子启蒙晚,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熟悉朝中事务。
我觉得也是,不然在朝堂上一直让我爹爹拿主意也不是什么好法子。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我被封为赵贵妃,与许姐姐同一天行册封礼。
那日我站在她面前亲自为她整理朝服,我娇声唤她皇后娘娘,她笑着说我与她之间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入了大殿后我与许姐姐的娘亲都在一旁观礼,我侧目而视,却发现娘亲目不转晴的盯着许姐姐身上的皇后朝服,看不出悲喜。
我想唤她,想问她我这一身好不好看,终是忍住了,侍女说我现在是贵妃,宫里人多眼杂,不得再像之前在东宫时那样随意……
8
我从没见过刘衍笑得那样开心,二人红衣似火,登对至极,礼成后刘衍领着我们入了凤仪宫。
那是我第一次踏足这凤仪宫,里头金碧辉煌,陈设甚至不输大殿,再往里走更是有满院的桃树。
我听许姐姐说她最喜欢的便是桃花,也难为刘衍细心准备了三个月,只是现在已经入夏,错过了桃花盛开的光景。
「舒儿,待明年春日,朕定陪你看满院的桃花。」
「臣妾谢陛下。」
刘衍将许姐姐揽入怀中,眼里是化不开的深情,望着许姐姐那开心的笑容,我忽然觉得刘衍好像……也没那么碍眼了。
第二年开春,院子里果然开满了桃花,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姐姐和刘衍的孩子。
那日许姐姐陪陛下秉烛夜读时突然晕了过去,刘衍被吓坏了,忙唤了太医来瞧,这才发现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一时间宫里又开始忙活起来,刘衍更是夜夜宿在凤仪宫,我也准备了好些礼送过去,大家似乎都在期待着这个孩子……
七个月后刘衍特意准了许姐姐的母亲进宫陪侍,见此我也在刘衍面前提了一嘴,让他许我的母亲也进宫来看看我。
刘衍允了,我却为我这句话后悔了一辈子……
那日母亲拉着我的手问我:「你入宫已三年有余,肚子为何还是没有动静?」
母亲是笑着问的,但我仍感受到了寒意,我回握住母亲的手:「母亲您知道的,我从小就怕疼,所以生孩子这种事还是让皇后娘娘去干吧。」
9
「什么!?」
母亲突然站起身子,意识到不对后又给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母亲?」待宫人将房门关上后,我试探性的唤了一句。
「攸儿,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现在还未曾与陛下圆房?」
母亲攥着我的手紧了紧,惹得我生疼,我从未见过她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只好如实回答道:「不曾……」
我见母亲的眸色暗了暗,拉着我的手也松开了,无力的瘫坐在软榻上。
但霎时间她又恢复了光彩,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道:「无妨,这是能使人意乱情迷的药,等下回陛下来了你直接倒些在他的菜里便是。」
「母亲,我不喜欢陛下。」
我没有接她的药瓶,自顾自的喃喃着,我不喜欢刘衍,也不想跟许姐姐抢刘衍,更不想跟前朝那些女人一样用尽手段争宠。
「胡闹!」
「皇后现在已经有了孩子,你却从未侍寝,你这是要将赵家的颜面置于何地,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女儿?」
闻言,我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母亲从未对我说过这么重的话,如今这是怎么了?
「母亲,爹爹他已经位极人臣,这还不够荣耀吗?为什么我还要……」
我还没说完,脸上就多了五个手指印。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我的眼中渐渐泛起薄雾。
只听母亲在耳边道:「皇后之位为娘会再想办法,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也不要妄图将这些话告诉陛下,否则赵家大难你也难逃干系!」
10
母亲走后,我忙拭去脸上的泪唤了侍女进来:「春桃,你快去太医院将皇后的脉案给我拿来,还有最近皇后娘娘的饮食也帮我要一份来!」
「对了……这个瓶子你帮我收起来,今天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
「是……」许是我太过惊慌,春桃也跟着害怕起来,急匆匆跑了出去。
待她回来后我仔细翻看了许姐姐的脉案,确认无误后才松了一口气,距离许姐姐生产只有不到一个月,一定要小心才是。
可我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母亲的谋算……
那日许姐姐忽然觉得腹疼难忍,刘衍却还在上朝,我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安慰她。
直到那稳婆进来时,我突然察觉到不对劲,那嬷嬷我总感觉在哪见过,好像是……在赵家!
「换个稳婆!」我大喝。
周围的侍女都被我吓了一跳,只有春桃上前劝道:「娘娘,来不及了,就用这个嬷嬷吧……」
「本宫说换个稳婆,你们没听见吗?在场有哪个嬷嬷会接生的,一会本宫重重有赏!」
我焦急大喊,终于有一个嬷嬷站了出来,她说她是刘衍特意安排照顾许姐姐的,学过一些接生的手法。
我示意她进入寝殿后缓了缓脸上的神色,没想到最后保护许姐姐还是刘衍。
说曹操曹操到,刘衍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我与他端坐在正殿。
许姐姐那虚弱的叫声不绝于耳,我却仍在后怕,刘衍也紧紧握住手中的茶盏一言不发……
11
半个时辰后,一声尖锐的啼哭声传出,那嬷嬷抱着一个湿漉漉的小人高兴的大喊:「恭喜陛下,是位皇子,皇后娘娘生了一位皇子!」
然而还没等我放下心来,就听里头的侍女道:「不好了,皇后娘娘血崩了!」
「什么?」我心下一沉,猛地站起身来,想冲进去却被刘衍拦下。
他瞪了我一眼后大步向寝殿走去,我正要跟上却发现一旁跪着的太医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但我现在没时间想这些,只想快点进去看看许姐姐,怎料那太医突然开口,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娘娘,大局为重。」
此言一出,我的脊背顿时泛起一阵凉意,过了许久我才渐渐回过神来,进入寝殿时许姐姐躺在刘衍的怀里,已经没了气息……
「许姐姐……」
我伸手想触碰她,却被刘衍打落,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是要将我凌迟一般。
「皇后怀孕期间一直小心谨慎,今日为何会突然血崩,谁能给朕一个解释?」
刘衍的脸色阴沉至极,一时间谁也不敢答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姐姐身边的一位侍女颤颤巍巍地跪在刘衍面前。
「回陛下,方才原本应该是李嬷嬷接生,可贵妃娘娘一来就把人给轰出去了,这才换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
她欲言又止,我辩无可辩,我没想到母亲不仅安排了稳婆还安排了太医,若我此时坦言,整个赵家都会被问罪……
12
「陛下,臣妾实属无心之失,还请陛下恕罪……」
我跪在刘衍脚边哀求,原以为他会将我扔给大理寺处理,没想到他只是治了我一个大闹凤仪宫的罪名,将我禁足了两个月。
而那位指认我的侍女却在第二日被人发现溺亡于井中,两个月后我被扶为继后,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母亲的手笔。
刘衍并没有让我入主凤仪宫,而是住在旁边的朝阳殿,他日日都来朝阳殿,却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去往一旁的凤仪宫。
人前我们依旧恩爱,人后他却不止一次的羞辱我,每每他来朝阳殿时,我便要朝凤仪宫的方向跪着,直至他批完奏折。
于是我开始害怕,害怕见到刘衍,他说这是我们赵家欠许皇后的。
我这才发现刘衍什么都知道,知道母亲的算计,也知道父亲的野心……
那年我二十岁,望着外头萧瑟的落叶,我只想回到十六岁那时的将军府,我只想告诉爹爹我不要进宫,不要当皇后,也不要……沦为棋子……
刘衍给他和许姐姐的孩子取名为刘征,我在那孩子的周岁宴见过他,眉眼间倒有几分像许姐姐,平日里刘衍也总将他带在身边,我知道他是在提防我。
「给赵娘娘请安。」
那日在御花园里,刘征糯糯地唤了我一声,我虽贵为皇后,刘衍却不许他唤我一声母后。
思及此,我苦笑一声抱起刘征,「征儿乖,赵娘娘这有糖糕,可甜了,你拿去吃吧。」
那孩子刚要接过,就听见一旁的侍女紧张地唤了一句:「小殿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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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我拿起一块糖糕放进嘴里,「放心吧,真的很好吃,你们也可以尝尝。」
「多……多谢皇后娘娘。」
那侍女尴尬的从我手中接过糕点,征儿也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块。
「好吃吗?」我问他。
「好吃,谢谢赵……」
「征儿!」
征儿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刘衍打断。
「陛下。」
我顺势将孩子放下,向他行了一礼。
刘衍并没有理会我,只是急匆匆地抱起征儿,让他将那块糖糕吐出来。
见此,我只好再次拿起一块糖糕放进嘴里,「陛下放心吧,这糖糕挺好吃的。」
征儿也在刘衍的肩上搭话,嘴里含糊不清道:「好吃……父,父皇您也尝尝……」
「最好是这样。」刘衍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而后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娘娘,您没事吧……」
春桃一脸担忧地问我。
「没事,春桃,再帮我去小厨房拿些糖糕来吧,我心里有些发苦……」
「是……」
待春桃离开后,我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豆大的泪珠从我的脸颊滑落,好在刘衍今日要陪征儿,所以我暂时不用回朝阳殿跪着。
但这些日子刘衍在朝堂上反驳父亲的次数越来越多,母亲提出要进宫见我时也被他拦下,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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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在朝阳殿跪了一下午,此时正值夏日,我的衣衫尽数被汗水打湿,腿也酸疼的打颤。
我不禁在心里祈祷着那些奏折少些,再少些,这样刘衍就能快些离开。
但就算这样,我还是跪了一个半时辰,晚上春桃给我上药时忍不住提了一句,「娘娘,要不咱们告诉大将军吧,让大将军跟陛下说说,不要再为难您了……」
「不可。」我拒绝她,「以后少在陛下面前提起爹爹。」
最近宫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就连我身旁也只剩下春桃一个亲近的人,不能再被刘衍抓住什么把柄了。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说话的人是刘衍身边的御前公公,进来时有些匆忙,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在凤仪宫外陪着他才是。
「公公不必多礼,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娘娘……实不相瞒,陛下方才不知怎的,在凤仪宫喝得烂醉,奴才们实在是拦不住,还请娘娘帮忙劝一劝……」
我记得今日是许姐姐的生辰,只可惜她走后刘衍便不许我再踏进凤仪宫。
许是见我有些为难,那公公又道:「皇后娘娘,奴才求您了,先皇后生前与您交好,您去劝陛下肯定会听的!」
「我知道了,你去准备一碗醒酒汤吧,我一会就过去。」
「奴才谢皇后娘娘!」
见我答应下来,他连忙向我道谢,而后行礼告退。
「娘娘……」春桃担忧地看着我,想说些什么,终是没了下文。
「好了,替我更衣吧。」
我故作镇定,顺带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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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殿后我忐忑不安地推开门,还未看清里头的景象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我忙走进寝殿内将窗户打开。
「谁?」
许是我的动静太大惊了他,我侧目看去,只见他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离,那些酒壶散落在四周,乱糟糟的。
「陛下,是我。」我试探着唤了一句,随即走到他面前想拿过他的酒杯却被他躲开。
「赵攸宜?朕说了不许你入这凤仪宫,你这是要抗旨吗?」
他将手里的酒杯砸向我脚边,怒斥我,酒杯在地上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只得蹲下身来收拾,却不想被伤了手。
见此,我不由得在心里轻叹一声,果然还是什么都做不好啊。
「回陛下,臣妾不敢,但请陛下保重龙体,莫要再喝了。」
「滚,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们赵家的人,就是你们害死了舒儿!」
他大喝。
我也被逼急了,「你在发什么疯?要不是你那奴才求我,你以为我愿意来吗?」
「许姐姐已经不在了,你喝得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照顾征儿!」
刘衍突然站起身来用力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我的身子重重地砸向地面,惹得生疼,不由得有些庆幸方才把碎片收拾干净了。
我忽然觉得现在的刘衍就像小孩一样,他还是那句话,让我滚出去。
我也不想再看他发疯,起身走到窗子边,正要合上时一片桃花瓣飘了进来,大抵是屋檐上落下来的吧。
许姐姐……
我不由得在心里轻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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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刘衍破天荒的派人送了些珠宝首饰来给我,估计是在为昨晚的事赔罪。
我正要拿去桌上的茶水,谁知春桃急匆匆地冲进来跪在我脚边,「不好了皇后娘娘,赵将军突然病重,,怕是不行了……」
「什么?」
我心下一惊,猛地站起身来,「春桃,快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回将军府……」
「娘娘,嫔妃出宫前要先请示陛下。」
「那……那就先去大殿,快点,快为本宫更衣!」
我的身子剧烈颤抖着,幸亏春桃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才不至于摔倒。
但爹爹常年征战沙场,身子骨一直硬朗着,怎会突然病重,难不成是落下了什么旧疾?
我不敢再耽搁下去,拉着春桃火急火燎地赶到大殿。
刘衍已经下朝,却还在跟几位大臣商议要事,因此我只能在外头候着。
怎料殿内飘飘然传来一句,「赵将军此番病重实在蹊跷,陛下不得不防啊!」
「朕自有分寸,你们先下去吧。」
那几位大臣出来后看见我跟见了鬼似的,吓了一大跳,忙向我行礼。
我不想理会他们,径直向大殿内走去,跪在刘衍面前道:「臣妾参见陛下,家父病重,还请陛下恩准臣妾回将军府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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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已经命宫里的太医去瞧了,你身为皇后,不可轻易出宫,退下罢。」刘衍端坐在龙椅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陛下……何曾当臣妾是皇后过?」我不禁哽咽出声。
「赵攸宜。」他神色淡淡。
我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臣妾知错……但求,但求陛下许臣妾出宫……」
我的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也不知磕了多久,求了多久,我的额间隐约有鲜红的液体滑下,眼中也是模糊一片。
许久,才听刘衍道:「哭够了吗,哭够了就回宫去。」
我抬起头,心如死灰般的笑了笑,「陛下还要挟持臣妾到什么时候?」
此言一出,刘衍终于正眼看我了,我就知道,他怕爹爹谋反,更怕我给爹爹通风报信。
所以他一直不许我出宫,他知道只要我还在这宫里一天,爹爹就会顾及我的性命。
「是臣妾失言了,臣妾告退。」
我不想再等他的答案,起身欲走,却因为跪的太久,重心不稳摔了一跤。
「来人!」
刘衍想让公公扶我,被我抬手拒绝了,我强撑着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出来后春桃连忙扶着我,还细心的拿起手帕帮我擦了擦额上的血迹。
我按住她的手阻止道:「春桃,本宫给你一些银两,放你出宫吧,赵家……怕是要变天了。」
谁知春桃瞪大了双眼,忙不迭在我脚边跪下,「娘娘……春桃不走,春桃哪也不去,就在这宫里陪着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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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得声泪俱下,我也不好意思再赶她,任由她扶着便回了朝阳殿。
半个月后爹爹还是离开了,刘衍下令追封爹爹为镇国公,风光大葬。
母亲自然而然的成了国公夫人,却无半点实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家是明升暗贬,把给死人的恩惠拿给活人看罢了,可又有谁敢置喙?
同年十月,母亲当年买通稳婆和太医谋害许姐姐和皇嗣的事情败露,赵氏一族被尽数问斩,赵家彻底没落。
这些日子我没有为赵家求情,因为我知道即便我像那日一般将头磕破了也无济于事。
行刑那天刘衍来朝阳殿见过我,他说赵家罪孽深重,但我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可以留我一命。
他命人搜了我的宫,搜出了母亲当年留下的药,以此为由将我贬为赵妃,任由我在这朝阳殿里自生自灭。
那日他离开时,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眸问了一句,「敢问陛下,多年前在东宫湖边推我落水的人究竟是谁?」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我,「是先帝,那宫女是先帝安排进东宫意欲推你落水,从而嫁祸给舒儿。」
「这样既可打击赵家,也可借你之死给舒儿安上一个善妒的罪名,好让朕将她休弃,以免朕为情乱智。」
「朕那皇叔可真是使得一箭双雕的好计谋,不过你放心,那宫女已经被朕秘密处死了。」
「谢陛下。」
我疲惫的合上眼,心中五味杂陈。
转眼入了冬,外头又飘起雪来,刘衍在宫宴上正式下旨立他和许姐姐的孩子刘征为太子,而那孩子因为我母亲的关系也与我生分了许多。
宫宴结束后,我回到朝阳殿坐在软榻上开口:「春桃,我入宫几年了?」
「回娘娘,七年了。」
「是吗,原来我七年没回家看看了……」
「娘娘……」
春桃还想说些什么,被我拦住了,「好了,我累了,你也去歇息吧。」
「是。」
春桃关门退下后,我将木炭一块块扔进一旁的火炉里,「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常还要冷上许多啊……」
说着,我起身将窗户全部合上,走到床榻边宽衣躺下。
睡梦中我好像回到了六岁那年,我坐在马背上任由爹爹在前头领着,爹爹边走边说:「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该是咱们攸儿的……」
是时公卿议更立皇后,亦未有言,上乃诏求微时故剑,大臣知指,白立许婕妤为皇后。
——《汉书·外戚传上·孝宣许皇后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