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儿似乎是说累了,为自己倒了杯茶,饮了口茶后,她目光看向一侧的镜尘,感叹,“阿兄,你说元妹妹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如此聪慧?而且还会设计纺织工具和农耕工具,古灵精怪的。”
镜尘低垂着眼眸跪在佛前,那俊朗的五官不喜不悲,气质温逊谦和,长身玉立,在幽幽的木鱼声中,犹如圣洁的佛陀。
他一手持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薄唇快速翕动,似是在心无旁骛的诵经,便是苏媚儿问话,他都没有开口回答。
直到……
“阿兄,元妹妹今日又问起你了。”
木鱼声倏然停止,不知是谁的心脏在这时候悸动了一下。
檀香袅袅,寂静清幽。
不知过了多久,镜尘终于开了口,“她……问了什么。”
苏媚儿笑容无异,好似不察,“她问了阿兄的伤势,还托我给阿兄带来了新药。”
说话间,她将药瓶放在了他面前。
镜尘垂眸看着药瓶,那药瓶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一缕幽香,与满室檀香丝丝缠缠地沁入他的鼻腔。
鬼使神差的,他问道:“她就没有说其他的吗?”
苏媚儿笑容不减,状似懵懂的问道:“阿兄指的是什么?”
镜尘不语。
苏媚儿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除了这些,她什么也没有说了。”
镜尘的眼睫及不可查的一颤。
“阿兄,时候不早了,媚儿告退。”
苏媚儿转身离开了塔楼,铁门重重关上,可她并没有径直离开,而是绕到了塔楼一楼的窗户前。
窗户敞开了一条缝隙,那是她方才偷偷打开的。
缝隙中,她的阿兄依然跪在佛像下,他还是那么虔诚,那么圣洁。
只是……
他却拿起了药瓶放在唇间轻嗅。
穿着海清服的男人双目紧闭,喉结轻微的滚动,薄唇在翕动间若有若无的触碰着瓶身,像是在轻吻。
可他翕动的薄唇念的却是静心咒。
苏媚儿默默的看着他,她的阿兄终于……
堕.落了。
“小姐刚刚为什么不把元娘子的解释转告给镜尘公子?”半夏疑惑的问苏媚儿。
“你当他为什么要躲着元妹妹。”
半夏一愣,“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听她的解释。”
他只想将她那句口无遮拦当做情话,永远的刻在心尖。
苏媚儿缓缓抬眼,看向巍峨的塔楼,以前困住阿兄的是薛寒毅的毒,现在困住他的是,情。
……
薛家学塾位于西南庭院,名为七录斋。
学堂两侧种着柱冠罗汉松,松前挖有池塘,池中堆砌假山,池旁有凉亭,亭周花团锦簇,坐在亭中可垂钓可下棋可论天地,整个庭院淡雅朴素、曲折幽深。
此时,亭下聚了很多人。
琇莹公主坐于桌前嚎啕大哭,宫娥用帕子给她擦眼泪,薛以茉坐在她身边轻声细语的哄着她,陆薇薇、薛以潼、杨若初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开口安慰两句。
琇莹公主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一流,脸上刷的白.粉就跟涂改液似的往下掉,看的陆薇薇等几个贵女恶心的别过了脸。
琇莹公主不察,她只盯着自己手上的燎泡,哭的歇斯底里。
“茉儿姐姐,我好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