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个女人，很年轻，因为时间很久，照片已经有点泛黄。但还是能看出照片上的女人姿色初中，妥妥的村中一枝花的模样。
“这是……”莫小雨满脸疑惑。
“我妈。”小飞斩钉截铁。
莫小雨这才意识到，蔡桂芝这么惧怕自己是因为自己跟小飞的妈妈有几分相似。
关于妈妈，小飞的印象并不多。他只知道从小他就没怎么见过妈妈的面，奶奶那时候也告诉小飞，爸妈是去了外地工作赚钱，但时间长了，渐渐长大的小飞也逐渐从别人嘴里得知爸爸妈妈已经早就去世，一直都是奶奶照顾自己。
有时候，从奶奶蔡桂芝的嘴里也能零星的听到一些妈妈的消息。
奶奶似乎对妈妈很有敌意，小飞知道，那个从没有在自己生命中出现的女人，给奶奶的生活带来了很多的灾难，奶奶记恨她是应该的。可另一方面，小飞七岁的时候，无意间在家里的衣柜里找到了一张照片，上面有一对男女，中间还抱着一个婴孩。
小飞猜到那个孩子就是自己，而照片上的男女就是自己的父母。
看到照片的奶奶暴跳如雷，生平第一次出手打了小飞，争抢中，照片被撕烂，小飞用尽全力终于保住了照片的一角，上面正好是妈妈的头像。
十几年过去了，小飞一直留着这张照片。
对于妈妈这个词汇，小飞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感情的。
恨？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对于一个从未出现过，也不知道她对待自己是好是坏的女人，小飞很想恨她，可又不知道从何恨起？
怀念和不舍？
好像也不是。
对于一个从小就没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人，小飞的记忆中似乎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即便他很多次睡梦中都依偎在一个女人怀里，有时也会专注的问她一些问题，可每次梦醒了，哭湿了枕头的小飞，都不觉得梦中的女人是自己的妈妈。
对于妈妈这个词汇，小飞似乎并没有多少概念。
“你就没问过奶奶关于妈妈的事儿？”莫小雨突然问小飞。
小飞挠了挠头：“哪敢？以前一提起妈妈，奶奶都得追我两条街，挨揍的滋味可不好受。”
莫小雨上下抖动着眉毛：“奶奶不是失忆了一段时间么，兴许早就对这件事释怀了，何况你现在这么大了，奶奶应该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打你屁股了吧？”
莫小雨的话还真的提醒了小飞，妈妈这个尘封在自己内心多年的谜，他迫切的想要解开，而现在，能帮他解开这个谜团的人就只有奶奶蔡桂英了。
为了避免提起妈妈奶奶会有过激反应，莫小雨毛遂自荐晚上一下班就跟小飞一起回了家。
当然，回家之前，小飞还是没忘了打扫完公司的为生，顺道把饮水机的水给换了。
“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至今单身这事儿就很说不过去了，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姐姐帮你物色物色。”莫小雨开玩笑的说道。
小飞坏笑的看向莫小雨，随即脸色黯淡下去。
“哎，你什么意思？这么不相信姐姐的眼光？我可告诉你，姐姐手里可是有不少单身女青年的。”
“别搞的自己跟个老 鸨子一样行不行？这可不符合我鱼儿姐的气质。”
“滚滚滚。”
晚上，两人特地很早就回了家，为了防止奶奶又做一桌子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小飞特地去菜市场买了一堆菜回去。
果然没有任何意外，等两人到家的时候，奶奶已经煮好了饺子。
原本赵志他们经常加班到很晚才会下班回家，可自从蔡桂芝开始包韭菜鸡蛋馅水饺之后，赵志他们就很少加班了。
时间一长谁也扛不住韭菜鸡蛋馅水饺的魔力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莫小雨进屋，奶奶蔡桂芝虽然表情上还是有些许的排斥感，但反应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大了。莫小雨特地坐在奶奶旁边，从自己碗里给奶奶夹了一个汤圆，奶奶竟然没有阻止。
这让心有余悸的小飞也放松了下来，赶忙把自己面前的三盘水饺挪到了莫小雨面前。
“奶奶，小雨姐喜欢吃水饺，来者是客，好吃的当然得留给客人，对吧。”
当然，这个举动很快招来了莫小雨一通白眼，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对她很警惕的奶奶却突然点头说了一句：“对。”
莫小雨心里苦，但面前的三盘水饺怕是只会更苦。为了不让奶奶感到失落，莫小雨也只能咬牙坚持，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对，这就对了，好好吃，不够锅里还有。”小飞得了便宜还卖乖，引得莫小雨牙根痒痒。
一顿饭吃完，让小飞感到清醒的是奶奶都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看莫小雨一个劲儿的冲自己使眼色，小飞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正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莫小雨这个急性子就帮小飞起了个头，问蔡桂芝：“奶奶，您现在真的已经记起以前的事情了？”
蔡桂芝咧了咧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怎么，你当我老年痴呆啊？”
这还是莫小雨平生第一次被人怼了还不还口，憋屈但也没办法。
小飞也算没有枉费莫小雨的一片好心，借机问道：“奶奶，你记得我们家在哪个村子么？”
“海柳村，那能不记得？”蔡桂芝爽快回道。
“我记得咱们家门口又两颗叔，对，一棵枣树还有一棵杨树。”小飞故意说道。
“哪？这都忘了，咱们家门口那两棵树一颗是梧桐树一颗是核桃树，哪来的枣树，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忘了。”
蔡桂芝对答如流，小飞也越发欣慰起来，奶奶说的没错，她真的什么都记起来了。
随后，小飞又故意说错了几几件事儿，也一一得到了奶奶的印证，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小飞突然问道：“奶奶，你记不记得我妈叫什么？”
“闫海燕，这我怎么可能忘了呢？”
小飞问的猝不及防，奶奶蔡桂芝也是脱口而出，等闫海燕三个字说出口，蔡桂芝的脸色就突然变了，整张脸瞬间阴沉下去，变得十分恐怖。
“死孩子，你问她干什么？！要不是那个坏女人。”
说话间，蔡桂芝已经是满脸泪痕，似乎一下子就陷入到了痛苦的回忆中一样。
“奶奶。”小飞还想争取一下，可蔡桂芝根本 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没等小飞继续问，就起身往卧室走去。
莫小雨也喊了一声奶奶，可瞬间就被蔡桂芝一个可怕的眼神吓退了回去。
看着桌子上还没吃完的韭菜鸡蛋馅儿的水饺，莫小雨摇了摇头：“看来今天是没戏了。”
小飞也是一脸失落的样子，虽然他猜到妈妈可能做了什么对不起奶奶的事儿，才让奶奶如此记恨，以至于他已经快三十岁的人，奶奶都不愿意提起妈妈的往事。
“算了，奶奶不想说就不想说吧，反正人也都不在了，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莫小雨能感受到小飞心里的落寞。
一个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妈妈的孩子，一个只能靠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缅怀妈妈的孩子，他的内心到底能有多凄苦？多无奈？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那一刻莫小雨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帮小飞了解到妈的往事。
但困难也摆在眼前，现在知道妈妈往事的人只有奶奶，可蔡桂芝怎么都不肯开口，他们总不可能撬开奶奶的嘴。
就算那样，以蔡桂芝的脾气也只会啐一口吐沫，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