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华第一次见到井岚就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个人很眼熟,在哪见过一样。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莫华都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直到莫山去世之后的某一天,莫华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张他小学时候的照片,这才想起来井岚就是他小学三年级的同学。
那时候,井岚和莫华的关系很好,因为那时候井岚的父母刚刚离婚,很多小朋友都会欺负井岚。
每次,都是莫华帮井岚解围,哪怕是被一群小孩子打的头破血流,莫华每次都会笑着给井岚买一串糖葫芦。
他不吃,只看着井岚吃,然后笑着把井岚送回家,浑身是土的回到家里,被莫叙一通打。
感觉屁股都要裂成两半,但莫华每次都是笑的,搞的莫山以为儿子精神出了问题,还带着莫华去看了医生。
结果显而易见,莫华又挨了第二顿打。
本来,这应该是一段青梅竹马的故事,可后来刘荟如带着井岚搬到了人民医院的老房子里,因为上学距离远,井岚也转校去了别的学校。
那天,莫华生病请假在家,等他去到学校的时候,井岚已经消失不见。
井岚不知道她离开之后莫华的手足无措,当然莫华也不知道井岚离开那天的依依不舍。
就这样,一直过了快二十年,当莫华看到那唯一的一张照片背面上井岚的名字,他才终于想起了这个曾经的挚友。
记忆涌现,莫华也渐渐对这个儿时好友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
所以,那段时莫华总会是不是的往蓝墨公司去,每次都打着给妹妹莫小雨送饭或者送东西的名义,偷偷跟井岚聊上几句。
莫小雨其实也有所察觉,她跟堂哥几年没见,还是因为大富春工厂的事儿渐渐有了交集,很明显莫华的举动有些过分亲热了。
直到现在,莫小雨才意识到,那时候的莫华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了靠近井岚的阶梯。
面对莫小雨的质问,莫华也没躲闪,把他们之间的事情都告诉给了莫小雨。
莫小雨恍然:“你说,井岚的心病会不会是你啊?”
莫华抿了抿嘴:“怎么可能,就算有点遗憾,但也不至于成了心病。”
问了井岚的情况,莫华才知道井岚如今的状态已经很不好,如果不能找到井岚真正的心病所在,谁也不知道她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莫华陪了井岚两天,期间井文轩和刘荟如来看女儿,透过窗户看莫华正在给女儿擦脸,刘荟如就激动的要推门进去。
却被旁边的井文轩拦下。
“女儿的事儿咱们就不要掺和了,女儿长大了。”
看到井文轩的表情,刘荟如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这一次刘荟如很反常的没有反对井文轩的意思,真的没有打扰两个年轻热单独相处的机会。
第三天的时候,井岚醒了。
但她的状态很不好,会突然变得惊恐手足无措,甚至大吼大叫。
迫不得已,医生只能用镇静剂平复井岚的情绪,让她昏睡过去。
刘荟如又提起了去欧洲的事儿,而看到眼前的女儿的状态,井文轩也有些动摇了。
他重新联系了欧洲那边的医院,定好了下周去欧洲的机票。
莫小雨很纠结,她很清楚在欧洲那种陌生的地方,井岚一定会更加恐惧。而对于一个精神状态不好的病人,医生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让井岚镇定也几乎成了莫小雨的心病。
几次劝说,莫小雨都没能说服刘荟如,她也彻底没了办法。
这个世界上最爱井岚的一定是井文轩和刘荟如,就算莫小雨再反对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但其实也有一个突破点,如果能在他们启程去欧洲之前,莫小雨能找到井岚的心病所在,或许事情就会发生转机。
好几个晚上,莫小雨都是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井岚的事儿。
莫华同样如此,连续几天在医院照顾井岚,吃不好睡不着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
直到这天,隔壁病房来了一个老人,当听见孙女奶声奶气的喊着:“爷爷,爷爷。”的时候,莫华突然想到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莫华赶忙给莫小雨打来电话把她叫到了医院。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同样几天没睡好的莫小雨,黑眼圈已经盖不住,整个人也显得很憔悴。
原来,莫华突然想到了他和井岚小时候的往事。
那时候,因为井岚经常被欺负,莫华总是帮井岚解围。所以内心封闭的井岚渐渐也愿意跟莫华说话,时间久了,也会把一些心事告诉给莫华。
时间过了快二十年,他们聊过的内容莫华大多都忘了,但有一点莫华记得很清楚。
那就是井岚经常会提起姥爷,而且莫华总觉得在井岚姥爷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脑海里至今还残存着井岚那种惊慌失措的表情。
姥爷?
莫小雨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井文轩跟她说过,刘荟如的父母当初被儿女们逼迫跳楼自杀。但他从来没有提起过,当时的井岚在什么地方。
没有任何犹豫,莫小雨赶忙联系了井文轩让他晚上来一趟医院,而莫小雨则拿走了井岚家里的钥匙,去了井岚家。
莫小雨相信,井岚的家里一定能找到某些蛛丝马迹,虽然这有点窥探别人隐私的嫌疑,但莫小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莫小雨在井岚的家里带了整整一个下午,家里所有的东西莫小雨都翻找过,尤其是井岚卧室书架上的书和日记本之类。
但自始至终,莫小雨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姥爷的信息。
瘫坐在沙发上,莫小雨不自觉的摸到了沙发柜里的红酒,她想象着井岚曾经的状态,拿出红酒倒了满满一杯,随后一饮而尽。
一连两大杯红酒下肚,酒量不佳的莫小雨已经有些恍惚。
然而,就是这个举动让莫小雨突然发现了什么。
她学着井岚的状态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墙面,随后就看到了墙上的那副全家福的合影。
和上次一样,照片是撕碎又粘连在一起的。
莫小雨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到墙边,搬来凳子费了好大力气才取下了那张照片。
果然,打开相框,在那副全家福的背后,莫小雨看到了一副画。
从笔触上看,那应该是井岚小时候画的,画面很简单,一个窗户,窗户前面有两个老人,他们手牵着手互相对视,画面充满了温馨的感觉。
然而,当莫小雨看到画面角落里,一个蜷缩的小女孩,她终于知道困扰了井岚这么多年的心病到底是什么。
莫小雨几乎可以确定,姥姥姥爷自杀的时候,井岚一定就在现场。
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莫小雨赶忙回到了医院立马联系上了井文轩。
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莫小雨并没有把事情告诉刘荟如。
看到那副画面,井文轩彻底愣在原地,他也瞬间意识到了女儿心中一直藏着的恐惧到底是什么。
然而,事情却在此刻变得复杂起来。
井文轩很清楚,只有真相才能治好女儿的心病,这么多年,井岚对他兴许一直都是喜恨参半,在怀念曾经的幸福家庭的同时,亲生父亲逼死姥爷姥姥,也一定折磨了她很久。
然而,井文轩也知道,如果说出真相,刘荟如一定会崩溃。
是挽救女儿还是保护妻子,井文轩陷入到了长久的挣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