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千万慎重啊!”
朝堂上,周游苦口婆心地劝萧睿不要放殇周军入城,但就他过来的这么一会儿,便接二连三地有人来报饕鬄在城中又糟蹋了多少户人家。萧睿脑袋都要炸了,哗地一掀桌子:“就一个能对付这凶兽的人都找不到吗?我姑幕没人了吗?”
堂下众臣齐刷刷地跪下。
“大王,这些饕鬄跟之前那几只不同,它们非常聪明,可会躲了。我们的人用了大梁对付饕鬄的火攻和毒攻的方法,都没用。那些凶兽虽然体型大,但是身形非常灵活,且速度之快,皮肉还硬,我们的箭射出去,只能给它挠痒痒……”
下面跪的士兵说话声越来越小,生怕萧睿再冒火掀翻别的什么东西。
“周先生,这是何故啊?饕鬄和饕鬄之间还有区别吗?”萧睿着急地望向周游。
“实不相瞒,大王,饕鬄和饕鬄之间确实有体型大小和力量上的悬殊,但这都不是大事,问题的关键是在于秦云将军。”
萧睿“嘶”了一声,走近周游:“周先生的意思,饕鬄怕的是秦云将军?秦云将军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能让饕鬄害怕?”
“可以这么说。”周游的语气很肯定。
“难怪没有与众不同的三头六臂,也被尊为奇人,看来确实得秦将军者得天下啊!那殇周王要是攻六国,也不在话下喽?”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毕竟,这得从长计议。”
周游明显在撒谎,他说话时,将头稍稍低了一些下去,好在没人看出来。秦暨的野心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他现在还未公开对某一国叫嚣,周游不能随便嚼舌根,以免引起列国之间的嫌隙和不必要的恐慌。
“那看来,我姑幕还得依靠秦云将军了,”萧睿失望地一屁股坐下,旁边的小卓子连忙扶了一把,“小卓子,去传令,让守城的潘未将军去接殇周军入城吧!”
“是。”
小卓子领命,行礼退下。周游只能摇头“唉”了一声。
“今晚我们就在此扎营吧,等明日看情况再入姑幕城。”
天擦黑,一轮弯月爬上树梢,范千乘看了看天,举手示意大军停下。
“军师这是为何?马上就可以进城了呀。”眼看城门近在咫尺却不入,秦云不解。
“姑幕王萧睿可不像密须王刘政,我估摸着,他不会轻易让我们进城,再往前走,怕是就有姑幕大军在等我们了。今晚我们先不动,等饕鬄再在城中肆虐一下,等明日有人来接应了,我们再去。”
范千乘真不愧是一直得秦暨器重的老狐狸,凡事都思虑周详。
“众将士听令,原地扎营!”
齐泽一声令下,殇周军立刻开始扎营。
潘未在城外等了老半天,一丝殇周军的影子都没瞧见。他疑惑地挠挠脑门:“不是早就来报只有三十里了吗,怎么天都黑了还没见人?速速去探!”
身边将士得令,一溜烟去了。
殇周军营外,有人探头探脑。
“谁?”
殇周巡逻将士看到,一个箭步过去,手中的剑就架在了那人肩膀上。
“我乃姑幕守城禁军潘未将军麾下,潘将军在城外等候殇周军多时了没见人,派我来看看。”
殇周将士收回剑,将人带到秦云面前。
“秦将军,潘将军派我来问问,殇周军何时入城?”
“明日吧,今日行军疲乏,我大军需要休整。”秦云坐在高处,懒洋洋地看了下面的人一眼。
“这……可是我们一直在等殇周军,城中饕鬄肆虐,就等着秦将军前去相助啊!”姑幕士兵一脸焦急。
“我殇周军此次来就是助姑幕灭饕鬄的,但是,你也知道,只有秦将军才能降住饕鬄,如果秦将军休息不好累到了,怎么战那凶兽?嗯?”
齐泽双臂抱在胸前,悠悠地接过话。
“你让那谁,哦,潘将军,再辛苦抵抗一下嘛,我们明早睡醒了就过来。”
齐泽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了,这将士区区一介小兵也不好再说什么,行了礼就灰溜溜地回去了。
城门口。打探情况回来的士兵低头站在潘未面前。
“什么?秦云不来?就驻扎在城外七八里远的地方都不来?”潘未急得抓耳挠腮,“今晚增加巡逻,每个人都要带上火把,城里每个角落,都不能落下,绝不能让饕鬄有地方可躲。”
无奈,他只能自己再硬扛一个晚上了。
殇周军营。
“军师,我们引来那么多饕鬄,到时要如何抓捕?”秦云问范千乘。
“将军放心,我用去当诱饵的饕鬄提前请法力高强的巫师施过法了,只听命于我。而它召唤来的饕鬄,会只听命于它。今晚先等它们自由活动,待明日大军进城,我再用法器将它们收回来便可。然后你再进宫去跟姑幕王谈条件,他若不同意,我便再放出饕鬄,让他们姑幕再好好喝上一壶。”
秦云和齐泽听罢,同时向范千乘拱手:“军师好谋略!”
第二日一早,秦云才刚睁眼,齐泽就进来了,说军营外跪了几个姑幕士兵,看那着急样,都要哭了,说是饕鬄昨晚搅得都城天翻地覆,求殇周军快快进城降妖。
“军师呢?”秦云翻身坐起来穿衣。
齐泽过去帮秦云整理甲胄:“他,在一旁偷偷看着。”
“嗨,这个范军师……我觉得时辰也差不多了,让弟兄们准备入城吧。”
“得令!”
好好休息了一夜,殇周军精神奕奕,浩浩荡荡地开入姑幕都城。在城门口焦急等待的潘未一听见马蹄声,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就迎上去了。
“哎呀,秦将军啊,你们可算是来了!你不知道那些饕鬄昨晚……”
潘未牵过秦云的马,巴巴地望着马上的秦云,一路叨叨叨地讲述着昨夜饕鬄带来的噩梦。秦云没仔细去听他叨叨了些啥,反正那些凶兽伤人都是范千乘搞出来的事情。
“秦将军请快快出手啊,现在那些妖兽又不知躲哪去了,昨夜与我军周旋了一夜,怎么都抓不住,太诡异了。”
“又伤了多少人?”秦云淡淡地问,一边看着周围的情况。现在虽然已青天白日,可城中百姓家家大门紧闭,街上一片萧条,地上还有饕鬄留下的各种杂乱的痕迹。
“还没统计,光忙着去追那些妖兽去了。反正,死伤的不少。”潘未道。
秦云带头走在前面,突然停住,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有异兽的脚步声,异兽行动虽轻,但在秦云听来,脚步声十分沉重。
“秦将军,这是……”潘未见秦云的异样,明白他肯定是感觉到什么了。秦云伸手做了个住口的动作,潘未咽了下口水,也跟着仔细分辨四周的情况。
忽然,秦云一个转头,一只巨大的饕鬄就立在秦家军后方。
“快躲!”秦云一声大吼,后面的士兵赶紧撤开,那饕鬄也不追,而是红着眼睛步步向秦云逼近。秦云虚了下眼睛仔细看了看,这只饕鬄正是他在殇周打伤的那只。
齐泽一步冲过来拔剑站到秦云身边,潘未躲到两人身后,满脸恐惧,瑟瑟发抖。
“潘将军,速速叫人搬铁笼来。”秦云道。
“是是,我马上就去。”潘未说完,一溜烟就跑了,他才不想跟着在这受伤呢。
见将领都跑了,姑幕的士兵们也跟着跑了。
饕鬄来到秦云面前,凶恶地看着秦云,口中腥臭的粗气呼在秦云面上,浓烈的腥臭味熏得旁边的齐泽忍不住干呕。秦云伸手拨开齐泽,示意他躲开。齐泽走到路边,扶住一棵树就吐了。
秦云眼里也升起了嗜血的红光,与饕鬄四目对视,然后挥剑就砍。一人一兽就这么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恶斗了数个来回。潘未留下的弓箭手则悄悄爬上城墙与房顶,准备射杀饕鬄,可秦云与饕鬄都在不停移动,弓箭手举着弓箭,射也不是放也不是,就怕误伤秦云。
秦云与饕鬄开战的消息传进了宫里,周游立马紧张起来,跳着脚要出来看情况。可萧睿不许,他留周游是为了后面与殇周军周旋的,万一周游出去被饕鬄伤了,谁来帮他出主意呢?周游无奈,只得求萧睿放他一个弟子出去打探情况,萧睿准了。
秦云与饕鬄斗得难舍难分,其他的饕鬄也从四面八方渐渐涌出。这时带着铁笼的潘未赶回来了,二话不说就叫放箭,让士兵拉起铁链围追堵截,还下了死令,谁要敢临阵逃脱,依军法就地处决;要是降服一只,重重有赏。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范千乘慢慢悠悠地从城墙上的某个角落里伸出脑袋,从怀里掏出个铃铛,“叮当”,晃了一下。秦云也突然仰天大吼了一声,饕鬄似乎被镇住,愣着不敢往前,后面的士兵冲上去拿网和铁链将它锁了。
秦云慢慢平静下来,眼里的血红色也慢慢褪去。跟着来的小饕鬄也停止了攻击,被一哄而上的士兵锁住,扔进了铁笼。
出不去王宫的周游忧心忡忡,在碧波苑里搭了简易祭台,焚上香烛,开始跪求女娲娘娘显灵,保佑姑幕百姓不要再受饕鬄伤害了。此外他还在不停地忏悔,向女娲娘娘述说,自己身为鸿钧老祖的传人,因尊祖师爷教诲,不得以法术伤及神兽,所以不能出手搭救无辜百姓,实在罪过。
随着范千乘一点点收回法术,所有饕鬄被擒。潘未带着灰头土脸的姑幕士兵们站在秦云面前拜谢大恩,他顺道问了一嘴:“敢问秦将军,这些凶兽当如何处置呢?”
秦云还未出声,范千乘就特别适时地摇着蒲扇出现在他身边,对着潘未开了口:“当然是交由我军处置了,难道你们姑幕人有法子镇住这妖兽吗?潘将军?”
未请王令,潘未不敢擅自做决定,他挠着脑门看着范千乘:“这……”
秦云道:“自然是依我军师所言。潘将军若有不便,本将可随将军入宫向姑幕王禀告。”
潘未连忙拱手:“有劳,将军和军师请!”
看着秦云他们上马绝尘而去,齐泽下令:“将所有饕鬄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