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现在能说话的人只剩下了月舞同湘莫鹰。
此刻,厅内的气氛十分不友好,湘莫鹰眼神灼灼,似猎豹锐利的审视着月舞。
他以一个居高临上的上位者姿态把视着眼前的小人物,月舞不卑不亢,回以倔强不服输的眼神对视。
湘莫鹰审视半晌,眼神慢慢地竟然变成了玩味,以她这样身份尴尬,地位卑下的处境,搞不懂湘浔为何一心想致她于死地?
他承认,眼前的女子确实有些智慧及胆识,但也无需放在眼里,他想杀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从弘炎对她的态度看,她死,弘炎能有多在意?
何况,即便弘炎知道是他湘莫鹰下的手又如何?他只单单的一句误杀,弘炎能奈他何?
真不知道湘浔为何小题大做,非要走那么无关紧要的一步,她是不是有些小心过头了?
湘莫鹰站起身,缓步朝着月舞走来。
待到月舞身边,站定,语气不急不缓地道:“你,鬼话说多了,小心夜路不平,绊地头破血流。”
湘莫鹰语气虽淡,但那语气里赤裸裸的威胁却是分明地刺耳。
实际上,湘莫鹰并不打算现在做什么,虽然他并未将弘炎放在眼里,但,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些事,哪怕只是对月舞来点小教训,却还需要斟酌。
如今朝廷局势混杂,牵连甚广,须得小心谨慎,不能有任何差错及把柄落下。
何况他的好女婿现在正在为失火,拯救虎符忙的焦头烂额。等回头发现虎符丢了,定会气性颇大,想来还是不要给他火上浇油的好,免得惹火烧身,得不偿失。
嗯,按照计划,应该得手了吧?
湘莫鹰一想到事情进展顺利,计划成功,不觉心情大好,便更没心情去收拾月舞这么个小鱼小虾,何况,王府发生了走水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作为丈人,怎么也得早早到场“安慰安慰”自己的好女婿。
回头就让自己的手下们替湘浔将月舞办了吧。
湘莫鹰再次嘲弄地扫视了一眼月舞,便准备出门去卖好女婿怒不可遏的呆去了。
由于心情大好,他竟然觉得迈出去的步子都轻盈了不少。
“丞相大人,大雨过后,外路湿滑,恐下人们不甚上心,请您小心,务必好走。”月舞缓缓躬身,一副无比尊老爱幼的姿态恭送着湘莫鹰出门,只是语气里的讽刺之意却怎么也忽略不掉。
湘莫鹰迈出门槛的腿顿了一顿,以他老油条的精明,怎能听不出月舞话外之话,这分明是嘲笑刚刚自己大雨中的狼狈。
这个可恶的女人,虽然知道她寓意里的讽刺,但却并挑不得她话里的毛病,表面上看,她的话充满的全是关切。
以他一个大人物的身份,怎可对一个“关心”他的小女子无缘无故刁难发作?那只会影响自己的形象,搅烂自己的口碑。
湘莫鹰“哼”了一声,抬步离开了客厅,向着后院的书房而去。
月舞看着那湘莫鹰的愤恨而又故作淡定的从容样,冷笑一声,他怕是随后便会安排人手暗杀自己了吧。
湘莫鹰自忖着,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子,或许湘浔是对的。
只是,对付她,还需要什么婆婆妈妈?
湘莫鹰边走边招手,一个侍卫快速来到他身边,赫然正是那个黄黑牙的谄媚侍卫。
湘莫鹰声音极低,那侍卫几乎将耳朵贴在了湘莫鹰的嘴边方能听见。
“秘密监视月舞,找机会……一定要干净利索,千万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湘莫鹰边说边将手伸到脖子处,做了一个下劈的姿势。
那黑黄牙侍卫听完湘莫鹰的吩咐,默然点头,带着几个人领命而去。
月舞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客厅,所有人都已经走光,哪怕连个下人都没有留下,只剩自己。
本来兴师动众的来发难审判自己,却平白无故地以一场火草草收了场,甚至可以说都没有收场。
只是,自己更将湘浔得罪透了底,她以弘菱威胁了她。
月舞想弘菱得到的那封信,肯定有湘浔什么告不得人的秘密,从她突然转变的态度便能看出。
湘浔本来就想杀自己灭口,现在又有了信的威胁,她肯定更想杀死自己而后快了。
只是,那封信的内容她却也不知道,弘菱并没跟她说。
她在破仓库的那几日,梦见弘菱托梦给她。
弘菱跟她说,有一天,她发现湘浔鬼鬼祟祟的跟一个陌生人在湖边的假山处会面,她出于好奇跟进了探查,结果看见她给那人一封信。
后来,有一只猫在另一处不小心发出声音,惊动了二人,两人做贼心虚,慌慌张张蹿走,由于比较仓忙,信在那人的袖口处掉落了出来。
看见二人很快消失不见,她上前将那封信快速捡了起来,然后边跑边拆开了信。
可是走掉的那人反应特别快,她只来得及将信展开,还没读几句信的内容,也还没从湖边走远,那人已经返了回来。
那人为了抢信失手将她推下湖,恰好湘浔返了回来,于是,湘浔让那个人赶紧下湖把她捞上来,其实不是主要为了捞她,而是捞那封信。
那封信可是特制的,并不会因为湿水而毁掉。
她被捞上来时,几乎失去了意识,而他们拿回了信,可是她却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他们必须杀她灭口。
他们还不想让别人尽快发现她的死亡,于是她就被他们拖到了那个几乎无人而至的废仓库,假造了她上吊身亡。
弘菱一直在梦里跟她说,求月舞帮她报仇,可是那时候月舞自身难保,她竟然在梦里拒绝了她的请求。
现在想想,她可能不应该如此决绝,毕竟,今天她竟然利用这个唬住了湘浔,保住了她不被关小黑屋。
那个,现在答应她可怜的“三姐”还不算晚吧?
其实她之前并不相信那个梦,她一直以为只是因为弘菱死在里面,是自己的一点心魔作祟,所以才做了那样的一个梦。
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了。
因为,那时候她总有一种灵魂牵引的感觉,就像她复活程枭的时候,仿佛有一种虚无缥缈的碎片慢慢凝聚,集结,最后幻化成了人形实体,不同的是,程枭的实体没有任何言语表情动作,而弘菱的实体,却向着自己诉说衷肠。
她之前只以为那就是个平常不过的梦,如今,联系程枭,联系灵魂印。
或许,这真的又是因为灵魂印?灵魂印,可以沟通死去的灵魂?
可是,那并不是自己掌握的主动去沟通,却是被动沟通。
被动技能?月舞有些汗颜,这让她想到了她在现代玩的游戏。
更让月舞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到底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触发那个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