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他额头爆出青筋扑过来抢碗,却被我反手用碗底狠狠磕在鼻梁上。
「知道什么叫原发性脑残吗?」我踩碎地上那张写着「换人」的打印纸,「就是病入膏肓还觉得自己在普度众生。」
观音像上的药汁正一滴滴砸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像极了当初他灌我喝药时,从嘴角漏出来的那些。
周浩的表情变得狰狞:「林小满,你别不知好歹!除了我,谁还会要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彻底打醒了我。
我看着他扭曲的脸,突然感到无比荒谬——
我竟然曾经想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
「周浩,」我深吸一口气,「我们结束了。」
他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订婚取消,不是推迟,是取消。」我一字一顿地说,「永远。」
我转身要走,他却抓住我的手腕:「你疯了吗?就为了这点小事?」
「这不是小事。」我甩开他的手,「这是关于尊重、隐私和最基本的做人尊严。很遗憾,你和你的家人一样都不懂这些。」
周浩脸色铁青:「林小满,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回来!」
「求之不得。」我拉开大门,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让我以为找到归宿的地方,「祝你们找到一个合格的生育机器。至于我,我要做人了。」
9
一周后,我从同居的房子里搬走了全部物品。
周浩试图挽回,发来大段「中医理论」和「我妈说」。
我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公司楼下。
他拦住我,说已经预约了「真正的中医专家」。
「小满,别闹了。我妈妈已经同意我们如期订婚了。」他语气施舍般地说。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可笑:「周浩,你知道吗?我去看了专业医生。原发性痛经和生育能力没有必然联系。你和你家的'关心',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闹剧。」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我不需要你的批准来拥有我的身体自主权。再见,永远别再联系我。」
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10
分手后的第一个月,我的手机开始被陌生号码轰炸。
每次接起来,都是周浩故作深情的声音。
「小满,我查了很多资料,也许你的痛经真的不影响生育......」他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宽容,仿佛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周浩,问题从来不是痛经。」我站在公司走廊的窗边,压低声音,「是你和你家对我的不尊重。」
「我怎么不尊重你了?」他的声音立刻拔高,「要不是关心你,我至于费这么多心思吗?你知道那些中药多贵吗?」
我直接挂断,将这个号码也拉入黑名单。手机安静了不到十分钟,又一条短信冒出来:
「小满,我妈说了,只要你肯好好调理身体,我们可以不推迟订婚——周浩」
我盯着这条短信,手指微微发抖。他们居然还觉得这是可以讨价还价的条件?我深吸一口气,回复道:「不必了,我和你已经结束。请不要再联系我。」
很快,又一串陌生号码打来。
这次我直接拒接,但紧接着一条短信跳出来:
「我在你公司楼下,我们谈谈。就五分钟。」
我走到窗边向下看,果然看到周浩站在大楼前的广场上。
手里还捧着一束俗气的红玫瑰。
11
下班时,我故意磨蹭到最后一个走。
透过玻璃门,我看到周浩还在那里,玫瑰已经蔫了,但他固执地站着,时不时看表。
我决定从侧门溜走,刚转身,就听到同事小李的惊呼:「小满,那不是你男朋友吗?他在楼下等好久了!」
这一嗓子让半个办公室的人都看向窗外。
周浩似乎听到了动静,抬头正好与我隔着六层楼对视。
他立刻举起玫瑰花拼命摇晃,夸张地用口型喊着我的名字。
「你们......吵架了?」同事小王小心翼翼地问。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可他看起来......」小李的话没说完,周浩的表演已经升级。
他开始对着大楼喊话,声音在傍晚的空地上格外刺耳:
「小满!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
几个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好奇地张望。
我的脸烧得发烫,抓起包就往电梯冲。
必须在他闹得更大之前解决这事。
12
一出大楼,周浩就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小满,我查清楚了,痛经真的不影响怀孕!我妈也同意了!」
我甩开他:「周浩,你听好:我们分手不是因为我能不能生孩子,是因为你们一家其实只把我当成一个生育工具!」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的脸扭曲起来,「我们对你多好啊!我妈特意从老家带药材,我天天给你熬药......」
「那是为了我吗?」我冷笑,「那是为了你们周家未来的孙子!你有问过我想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吗?」
周浩的表情一滞,随即变得狰狞:「林小满,你别给脸不要脸!」
「闭嘴!」我的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你再骚扰我,我就报警!」
路人们开始指指点点。
周浩环顾四周,突然跪下了。
「小满,我求你......」他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哭腔,「我不能没有你......」
这拙劣的表演让我恶心到反胃。
我转身就走,却听到他在背后喊:「你绝对会后悔的!没有我,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呸,渣男。
13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公司,前台小姐姐就神秘兮兮地叫住我:「小满,昨天那个是你前男友吧?他刚才来过了,留了这个给你。」
她递过一个信封,我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我在他家喝中药时的照片,还有一张手写清单,详细记录着我的月经周期和「症状」。
最恶心的是,照片上还用红笔圈出了我痛苦的表情,旁边标注「宫寒典型表现」。
「他还说什么了?」我的手指紧紧捏着信封。
「他说......」前台小姐姐面露难色,「说你有严重的妇科病,不适合结婚生子,让公司同事多'关照'你......」
我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这时手机震动,又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考虑清楚了吗?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否则明天我就把这些资料发给你们全公司。——周浩」
我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纯粹的愤怒。
这个曾经差点要订婚的人,现在正用我最私密的痛苦作为威胁的筹码。
14
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发现周浩竟然蹲在我家门口。
他双眼通红,手里捏着一沓打印纸——是我的社交媒体截图,还有我同事们的联系方式。
「小满,我们谈谈。」他站起来,声音沙哑,「就五分钟。」
我本想拒绝,但想到他可能会继续骚扰我的同事,只好打开门让他进来。
他一进门就直奔主题:
「你看,我整理了你所有社交账号上关于痛经的发言。」
他将那沓纸摊在茶几上,「你一直在误导别人!痛经就是宫寒,就是会影响生育!」
我盯着那些被荧光笔标记的段落,胃里一阵翻涌。
那是我在女性健康论坛上分享的经历,包括如何应对职场中的经期不适。
「周浩,」我强压怒火,「你非法搜集我的信息,还骚扰我同事,这已经构成犯罪了。」
「犯罪?」他突然笑了,「我只是想帮你认清现实!」他翻到一页,指着上面一个名字,「比如这个'小雨',这种人就该——」
「小雨是我大学室友,」我冷冷打断,「她去年因为子宫内膜癌去世了。她一直痛经,却被男友说'矫情',拖到晚期才去医院。」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
周浩的表情凝固了几秒,随后竟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所以说,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女人,不就是自找的吗?」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要是早点找个懂中医的男人,」他继续说着,嘴角带着令人作呕的得意,「怎么会死?我早就说过,你们这些女人——」
「滚出去。」我的声音很轻,但字字如刀。
「什么?」
「我说,滚出去!」我抓起那沓纸狠狠摔在他脸上,「小雨确诊那天,她男友跪在病床边哭!而你呢?你巴不得女人都为生育去死!」
周浩被我的爆发震住了,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嘴脸:「林小满,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好心——」
「好心?」我一把拉开大门,「对一个逝去的女孩冷嘲热讽,这就是你的好心?周浩,你让我恶心。」
他被我推出门外,还在不甘心地叫嚷:「你等着!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我当着他的面重重摔上门,反锁,然后顺着门滑坐在地上。
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周浩永远不会改变。
他和他全家眼里的女人,不过是一个个行走的子宫。
而我要做的,就是让这个恶心的男人,从此滚出我的生命。
15
我直接去了人事部,将骚扰证据一一展示。
人事总监张姐看完,脸色铁青:「这是严重的职场骚扰,公司会支持你报警。」
半小时后,周浩的电话打到了公司总机。
张姐亲自接起来,开了免提。
「我找林小满。」周浩的声音透着不耐烦,「告诉她,再不回我信息,后果自负。」
「周先生,我是林小姐公司人事总监。」张姐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已涉嫌骚扰我司员工,所有证据均已保存。若再有类似行为,我们将立即报警并申请禁止令。」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咒骂:「林小满你这个贱人!竟敢告状?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我告诉你——」
张姐果断挂断,拍了拍我的肩:「别怕,公司会处理。需要的话,可以安排几天带薪假。」
我摇摇头,眼泪终于落下来:「不用,我想正常工作。」
那天下午,我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
「感谢所有关心。我已与周浩先生解除婚约,原因很简单:我的身体我做主。任何以'为你好'为名的控制,都是暴力。PS:中医讲究辨证施治,不是百度看几个网页就能开方的,请尊重专业。」
配图是我在正规医院妇科的就诊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生殖系统健康,原发性痛经,与生育能力无关」。
十分钟后,我的手机炸了。
无数共同好友发来消息,有支持的,有八卦的,还有几个悄悄告诉我周浩妈妈正在各个群里骂我「不守妇道」。
我统一回复:「已留存所有辱骂证据,必要时将采取法律手段。」
晚上,周浩的最后一条短信来了:「算你狠。但你记住,像你这种不听话的女人,迟早遭报应。」
我笑了笑,回复道:「我的报应就是摆脱了你全家,真是谢天谢地。」
然后永久拉黑了这个号码。
16
一周后,我从同事那里听说,周浩的妈妈跑去他公司大闹,说是因为我「不检点」才害得她儿子精神恍惚、工作出错。
结果人事调出监控,发现周浩上班时间全在搜索「如何报复前女友」。
「听说被记过处分了。」同事小声告诉我,「他妈还在楼下骂街,被保安请出去了。」
我笑了笑,想着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可是——
周末清晨,我被闺蜜小雨的连环电话吵醒。
「小满!快看同城热搜!」她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周浩上电视了!」
我迷迷糊糊点开她发来的链接,本地民生频道的采访视频赫然在目。
画面中,周浩的母亲正对着记者哭诉:「我儿子被那个狐狸精害惨了啊!谈了两年恋爱说不结就不结,现在我儿子工作都没了......」
我猛地坐直身体,睡意全无。
视频继续播放,记者转向站在一旁、面色灰败的周浩:「周先生,听说您因为感情问题影响了工作?」
周浩眼神闪烁:「我只是一时糊涂......都怪那个女人突然悔婚,我精神受了刺激......」
记者追问:「有传言说您擅自给女友开中药方子,还因此闹到对方公司?」
周母突然冲进镜头:「那是为她好!她宫寒那么严重,以后怎么生儿子?我儿子是研究生,懂中医养生怎么了?」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最高赞的评论写道:「研究生就敢开药方?这不就是非法行医?建议查查那家中医馆!」
我立刻给小雨回电:「这视频什么时候播的?」
「昨晚深夜档,但今早被人剪辑发到网上,已经爆了。」小雨幸灾乐祸地说,「有人扒出周浩之前在网上发的那些'药方',全是抄来的,根本不是什么专家开的,连剂量都写错了!」
正当我们通话时,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
我切换到微信,发现大学同学群已经99+消息,点开就看到班长转发的一条新链接:
《惊!某公司职员冒充中医行骗,受害者不止一人》
文章详细列举了周浩在各大论坛发布的所谓「祖传秘方」,从治痛经到生男孩,甚至还有「保证生双胞胎」的离谱偏方。
最致命的是,文章末尾附上了三位女性的匿名采访,都表示按周浩的方子吃药后出现严重副作用。
「小满,你要不要也站出来?」小雨问我,「这可是绝地反击的好机会。」
我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摇了摇头:「不用了,恶人自有天收。」
17
周一上班时,公司前台叫住我:「小满,有记者想采访你,说是关于周浩的事。」
我礼貌回绝,但事情的发展远超预期。
中午吃饭时,部门主管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小满,你知道吗?周浩被警方带走了!」
我筷子上的排骨掉回饭盒:「什么?」
「说是有人举报他非法行医。」主管压低声音,「好像是有个女孩按他的方子吃药进了医院,家属报警了。」
我立刻打开本地新闻APP,头条赫然是:《男子冒充中医开药致人中毒,警方介入调查》
配图虽然打了马赛克,但那身形和穿着,分明就是周浩。
文章提到,涉事男子周某未经专业培训,长期在网上发布所谓「祖传秘方」,导致至少两名女性出现药物中毒症状。
正当我震惊之际,手机突然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我谨慎地接起来。
「林小满!你满意了吧!」周母歇斯底里的声音刺入耳膜,「浩浩被警察抓走了!都是你害的!」
我深吸一口气:「阿姨,周浩被抓是因为他非法行医害了别人,与我无关。」
「放屁!要不是你悔婚,浩浩怎么会......」
我直接挂断,将这个号码也拉入黑名单。
不到五分钟,公司座机响了,前台转接过来:「小满,又是那个阿姨......」
「请告诉她,再骚扰就报警。」我平静地说。
下午三点,人事部突然通知我去会议室。
推开门,我看到了两名穿制服的警察。
「林小姐,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年长些的警官出示了证件,「关于周浩的案件,想请您协助调查。」
18
在公安局的询问室里,我如实讲述了周浩如何强迫我喝他开的中药,以及他全家对我生育能力的过分关注。
「他有没有收取费用?」警官问道。
我摇头:「对我没有,但他说过帮同事开方子收过钱。」
做笔录的女警突然插话:「您知道他在网上卖药方吗?一份收费888元,号称'包生男孩'。」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他跟我说那是祖传秘方......」
「全是网上东拼西凑的。」女警冷笑,「最离谱的是,他连药材都分不清,把有毒的关木通当成木通用,害得一个姑娘肾损伤。」
离开公安局时,天空飘起细雨。
我在门口意外撞见了周父,这个曾经趾高气扬的中年男人此刻佝偻着背,像老了十岁。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小满......能不能请你......」
「叔叔,」我打断他,「周浩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可是......」他搓着手,「要是你能出个谅解书......」
我摇摇头,撑开伞走入雨中。
身后传来周父的咒骂:「没良心的东西!活该你生不出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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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本地法院**发布了案件通报:周某(男,28岁)因非法行医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并赔偿受害人经济损失。
小雨第一时间把链接甩到我们闺蜜群:「大快人心!要不要去喝一杯庆祝?」
我笑着回复:「今晚约了医生复查痛经,改天吧。」
是的,我终于去看了专业的中医。
这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把完脉,笑着说:「姑娘,你就是体质偏寒,加上工作压力大,调理三个月就好。」
他开的方子简单明了,还特意嘱咐:「痛经不是病,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生孩子的事,等遇到对的人再说。」
取药时,手机弹出推送——某视频平台永久封禁了一个叫「养生周大师」的账号。点开详情,正是周浩之前用来发布「药方」的账号。
回家的路上,经过曾经和周浩常去的商场。
巨大的LED屏正在播放新闻,画面上市卫健委的工作人员正在查封一家中医馆——正是周浩常去「请教」的那家。
「经查,该医馆涉嫌使用无证人员坐诊,违规销售自制药品......」
我驻足看了一会,突然觉得释然。
这个世界终究是公平的,那些打着「为你好」旗号伤害他人的人,终将自食恶果。
20
三个月后的公司年会上,我获得了年度优秀员工奖。
上台领奖时,我看到新来的技术总监程岩在台下鼓掌。
这位海归博士上周刚请我喝过咖啡,谈话中没有一句关于生育的话题。
「恭喜。」散会后,他在走廊拦住我,「周末有个中医养生讲座,正规医院的专家主讲,要一起去吗?」
我挑眉:「你也信中医?」
「科学的中西医结合。」他笑着递来宣传单,「重点是,主讲人是我姑姑,她最讨厌那些江湖骗子。」
我接过宣传单,上面赫然印着《女性健康与科学调养》。
「好啊。」我听见自己说,「不过我先声明,我对生孩子没什么执念。」
程岩大笑:「巧了,我也是。我更喜欢二人世界。」
窗外,初春的阳光正好。我的小腹隐隐作痛——
例假又要来了。
但这一次,我知道该如何善待自己。
至于周浩,听说他在监狱里成了「狱医」,专门给犯人看痔疮。
这大概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既然他那么喜欢对人指手画脚,就让他尽情发挥「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