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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将至2025-04-19 11:035,996

8.

此时此刻,陆临又抬头望向我妈,但我妈没有再躲避。

她安静地伫立在原地,凝视着窗外。

目光随着她的视线,陆临也望向窗外。

窗外,树叶正在凋落。

……

自那以后,陆临便不再踏足这里。

我和妈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打扫消毒,准备接诊,可直到打烊时分,诊所依然空无一人。

情况变得愈发糟糕。

不仅病人不来,还有几个闲杂人等蹲在门口,用难听的话辱骂我妈。

他们说,我妈到处勾引有钱人,一心想攀上豪门。

他们还说,我妈看着单身未婚,背地里早就和不知多少男人有染,是个被富豪玩腻就丢的破鞋。

我冲出去,用扫把打他们。

他们不以为然,嬉笑着欺负我,掐我,踢我。

皮鞋声叩响地面时,我回头看见身着黑色西装的陆临。

夜里露重,他的发丝沾着水珠,似乎已在暗处驻足许久。

我强忍着的眼泪在这一刻决堤。

……

陆临一边让保镖将那些闲杂人等带走,一边将我抱起来:

“你姐姐呢?”

我抽泣着说:“姐姐把自己锁在房里,怎么叫都没回应,我打不开门……”

陆临的神色瞬间阴沉。

他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

刹那间,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姐姐!!!”

我妈倒在血泊中,手腕上有深深的刀痕。

陆临立刻冲上前,用床单紧紧包住她的手腕止血。

她闭着眼,脸色苍白极了,如同一具冰雕,下一瞬就要碎掉。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姐姐,姐姐,求你不要死!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啊!”

陆临紧紧抱着我妈,声音颤抖地呼唤:

“晓暖,晓暖,睁开眼看看我。”

那是我妈的名字。

当初,在医院值夜班时,我妈曾不小心落下一张工作证。

工作证上印有她的名字。

那时陆临并未将工作证拾起,任其躺在地面。

如今想来,虽未拾起那张证件,却将她的名字深深记在心底。

感情纠葛,何其复杂。

经历重重波折,终于迎来转机。

在陆临不断的呼唤中,我妈缓缓睁开了双眼。

9.

当看见陆临的身影,她合上双眸,泪水无声滑落。

“你不该来。”

陆临怒气骤起:

“我的确不该来,毕竟来了也只能看你冷漠以对。”

他紧闭双眼,太阳穴突突直跳:

“为什么,林晓暖,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让我帮你,你为什么从不开口?

”你明知道那些造谣的人是苏梦清派来的,也明知道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可你就是视而不见。

“是不是因为我当初隐瞒了身份,所以你即便死,都不肯向我求助一句?”

陆临说完这些,微微喘息。

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

我妈静静地等陆临发泄完,低着头,轻声道:“陆总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就请回……”

她的话音未落。

因为陆临用吻封住了她的唇。

唇齿交缠间,他声音沙哑地说:

“林晓暖,你敢再提让我走?”

我坐在客厅里,小心翼翼地帮妈妈换着纱布。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每次看到那道疤痕,我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直到黎明时分,陆临才走出房间。

我已经帮他整理好了西装。

送他到门口时,我低垂着头。

他蹲下身,问我:“怎么哭了?”

我忍着眼泪,说:“我好害怕。”

我哭泣的样子一定很可怜,陆临神色柔和。

他蹲下身,摸摸我的头。

“以后有我保护你们,小柔什么都不必怕。”

我妈被接进豪宅的那一天,苏梦清歇斯底里。

她拿着水果刀想要伤害我妈,却突然接了一个电话。

原来苏梦清派去门口羞辱谩骂我妈的人,都被打了一顿。身受重伤。

她面如死灰,歇斯底里地喊叫:“贱人,你不会有好下场!”

豪宅里的佣人不再对她唯命是从。

众人都知晓,陆总最在意的女人,已从苏梦清变成了林晓暖。

但林晓暖并不像苏梦清那样嚣张跋扈,相反,她温和有礼,第二天就去见了陆太太。

陆太太正在打高尔夫,看到我妈来,冷笑一声:“你倒是有胆量。”

她挥杆击球,白色小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既然你敢来见我,那我也就开门见山。我是不会离婚的。”

10.

陆临不在乎她,苏梦清欺负她,可她不得不维护这名义上的婚姻,只因为她家企业必须依靠陆临才能活。

这个女人害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陆临也只是说:“梦清不是故意的。”

爱与不爱的差别如此明显。

可陆太太只能忍着。

没有人再记得这位失势的原配夫人,整个陆氏企业,对苏梦清言听计从。

但此时此刻,我妈端上一杯咖啡,轻声说:“我一直记得太太的。”

她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小柔,收了礼物要说谢谢。”

我捧出那个金老虎挂坠,底座上刻着一个小小的“苏”字。这是陆太太的姓氏。

我说:“谢谢太太!”

陆太太的手微微颤抖,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突然涌起惊涛骇浪。

她想起来了。

......

在那场惨绝人寰的意外中。

陆太太是整个陆氏企业,唯一曾经援手我父亲的人。

那天她去医院做例行体检,正巧看到苏梦清拿着一瓶硫酸,朝我爸泼去。

陆太太想也没想就冲上去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我爸被硫酸泼中,痛苦地倒在地上。

陆太太本来可以置身事外。

但那天,她还是指着苏梦清怒斥:

“你这是杀人,你就不怕坐牢吗!”

苏梦清扬起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

“哎呀,姐姐不是说好不管闲事了吗,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该不会是这个整形医生,是你的小情人吧?“

虽然这样说,苏梦清最后还是挥挥手:”无聊,反正也泼到了,叫医生来处理吧。“

陆太太深知插手此事的后果。

陆临太偏袒苏梦清,如果惹恼了她,受罪的还是自己。

但她终究没忍住。

她打开手机想联系我爸的同事,结果看到了备忘录。

备忘录里有一条记录:”给小柔买一个金老虎挂坠“。

......

没错,那个金老虎挂坠。

不是爸爸买的,他还没来得及。

是陆太太看到那条备忘录,突然落泪,从自己的首饰盒里,取出一个金老虎挂坠。

那是她的嫁妆。

她将那个挂坠放进我爸的背包里。

帮一个父亲,完成了给女儿的最后心愿。

最后陆氏托关系,说我爸是自己不慎泼洒硫酸,害到自己,最后加害人一点惩罚都没有。

......

就这样,一个被冷落多年的原配夫人,一个地位卑微的护士,在阳光下静静对视。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完全咬合,我妈深深鞠躬:

11.

”太太帮过我一次,我冒昧请您,再帮我一次。“

恨是最深沉的感情,比爱更持久。

只是恨常常潜藏在平静表面之下,无声无息,难以察觉。

人们只看到,女人之间变得安宁了。

陆临每晚都来我妈的房间,我妈会准备一杯热牛奶,抚慰他一天的疲惫。

陆太太仍在自己的别墅里做瑜伽冥想,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至于苏梦清,她也罕见地安静下来。

不再撒泼,不再闹事,不再跟我妈争风吃醋。

但我妈和我都明白,她的恨意越来越深,藏在平静之下,终有爆发的一天。

深夜,我妈像往常一样准备好热牛奶,等着陆临。

他却迟迟未到。

我妈等到天亮,门铃终于响起。

来的却是苏梦清的助理。

她看着我妈,眼神轻蔑:

”林护士,跟我走一趟吧。“

我妈是被人强行按着跪在苏梦清面前的。

我想去救她,却被两个保安死死按住,跪在地上。

”陆临!“我哭着喊,”为什么这样!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们......“

话未说完。

我的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

苏梦清甩着手:”小贱种,你姐做出这种事,你还有脸叫陆临。“

我含泪望向陆临。

他坐在沙发最里侧,低着头,不看我,也不看我妈。

脸色难看至极。

我妈脸色渐渐发白,她跪在地上,艰难开口:”梦清小姐,小柔还小,有什么事冲我来。“

苏梦清勾起嘴角:”不用着急,等下就轮到你了。

“等证人来了,你想说什么都行。”

她挥挥手,“带上来!”

两个女佣领着一位中年男人走进来。

这是周医生,三年前帮我妈做过整容手术的医生。

我妈一看到他,脸色瞬间惨白。

苏梦清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认出来了吧?”

我和我妈都认识。

“苏小姐,有话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

开口的是陆太太。

苏梦清一向最讨厌陆太太,听她发问,冷笑一声:

“这位周医生能证明,林护士整容前的样子。”

12.

说完,我妈的脸色瞬间惨白。

像是在欣赏我妈痛苦的表情,苏梦清盯着她的脸,最后露出讥讽的笑容:

“你去周医生那里做过手术吧?”

陆临死死盯着我妈的脸。

我妈垂下头:“我没做过,陆临你信吗?”

“别装出这副可怜样!”苏梦清怒吼道,“不肯承认也无所谓,让周医生当面对质!”

苏梦清拽着周医生过来,指向我妈说,“你仔细瞧瞧,这个女人,是不是找你做过手术?”

周医生望着我妈,凝视许久,慢慢地表示同意。

咖啡杯破碎的声响。

陆临一时失手打翻了杯子。

玻璃碎片四溅,划破了他的手,鲜血滴落,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陆临起身离去,始终不再看我妈一眼。

苏梦清笑了起来。

她俯身向前,朝我妈脸上啐了一口。

“贱人。

“敢勾引陆临,这就是你应得的。”

我和妈妈被关进了别墅的储物间。

储物间好冷,外面有只德牧,一直在叫。

我有点怕狗,缩在妈妈怀里,身体微微颤抖。

妈妈轻抚我的头发。

“宝贝受苦了。”她吻了吻我的头顶,轻声唱起儿歌,“小猪睡得香香,闭上眼睛做梦,大耳朵在动动,小尾巴轻轻晃……”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经常唱这首歌哄我入睡。

我渐渐睡着了。

等我醒来,储物间的门开了。

陆临独自站在门外。

他开口说:“你走吧。”

……

日后我常常在想,那一刻妈妈是否被打动了?

陆临,这个以冷酷、强势、无情著称的商业巨头,明知自己被欺骗,却还是给了她逃离的机会。

这份深情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之心动。

可惜我始终没能问出口。

因为妈妈还未来得及回应陆临,远处突然响起脚步声。

13.

“陆总,陆总……情况有变!”

来的是个穿着职业装的女秘书,她是陆太太的助理。

“太太觉得有些蹊跷。她说一个整形医生每年要接待上百个病人,不可能对每个人的脸都记得这么清楚,所以仔细盘问了周医生。”

苏梦清实在是太过自信了。

以至于她在完成了客厅的对质后,直接把周医生赶出了别墅。

陆太太派人将他留下详谈,很快发现了异常。

原来苏梦清威胁周医生,如果不污蔑我妈,就要对他儿子不利,他没办法,只能撒谎。

此时此刻,陆太太指着我妈,问周医生:“你认识这位女士吗?”

周医生轻轻点头。

正当陆临神色又要阴沉下来时,周医生说:

“苏梦清小姐给我看了很多遍她的照片。”

陆临抱着我妈走出房间时,苏梦清冲了出来。

她不顾保安拦阻,疯狂地扑向陆临,想抓住他的西装。

“临哥,我是真心爱你的,我没有别的选择……”

陆临已经听不进她的解释了。

证据确凿,周医生把苏梦清的威胁都录了音。

而且陆太太的人在苏梦清家里,找到了我妈的照片。

不管苏梦清如何哭喊自己是出于爱,陆临都不再相信她的话。

他厌恶地扫了苏梦清一眼,任由她跌倒在雨后泥泞的草地上。

我看着她歇斯底里地哭闹,悄悄溜到了别墅的后门。

周医生在那里等着我。

我掏出支票递给他,轻声说:“谢谢叔叔帮我们。”

周医生没接那张支票。

他摸了摸我的头,眼眶发红:

“你爸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能看着你们母女受苦。”

苏梦清被软禁了。

她在房间里声嘶力竭地哭闹,一直恳求见陆临一面。

但陆临始终拒绝。

他整日陪在我妈身边。

秋季第一场雨降临时,苏梦清病倒了。

病情相当严重。

她身上有胃病,那是为了陆临留下的。

当初在一次商业酒会上,她替他挡下了一整瓶烈酒。

虽然及时送医,但她的胃还是落下了病根。

14.

如今,或许是连日的郁结。

旧病复发,苏梦清躺在病床上毫无意识。

她的私人助理哭着求陆临:

“陆总,求您去看看梦清小姐吧,医生说她可能撑不过去了。”

伴随这个请求送来的,是一条镶钻的项链。

见证着两人曾经相爱的时光。

这份感情终究无法轻易放下。

陆临攥紧那条项链,转头对我妈说:“我去看看她。”

我妈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陆临进了重症监护室,一同被叫来的,是医院最好的专家团队。

她任性的时候,他对她很反感。

如今她命在旦夕,他心里终究不忍。

用尽了各种昂贵的进口药物,三天后,苏梦清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一醒来就紧紧抱住陆临,泣不成声。

“临哥,我不要什么独占你的爱了。

”都是我太贪心了,我不该那样,求你别离开我,让我留在你身边......“

这时,陆太太来到病房里。

她说:”我在三亚有处度假别墅,那边有个很好的私人医生。

“不如让苏梦清去那边养病吧。”

陆临揉了揉太阳穴,陷入沉思。

陆太太轻声说:“我明白你对苏梦清的感情,但医生说了,养病期间不能情绪激动。

”苏梦清的性格你也清楚,如果她留在这里,再看到晓暖怎么办?况且晓暖现在怀着孕......“

陆太太说得对,就在苏梦清病情最危急的时候,我妈查出了怀孕。

为了让孩子平安出生,也为了苏梦清能安心养病。

陆临最终点头答应。

苏梦清死活不肯走。

她泪如雨下,苦苦哀求:”临哥,让我陪在你身边,我不想去别的地方!“

陆临柔声劝慰:”好好养病,等你康复了,我亲自去接你。“

苏梦清实在没有选择,她哭得精疲力尽,被送上了去三亚的私人飞机。

15.

时光飞逝。

陆临最初很牵挂苏梦清,总是向陆太太打听她的情况。

渐渐地,他询问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的注意力全在我妈身上。

我妈其实已经渐渐老了,眼角有了皱纹,容颜也不如从前。

但她依然很会照顾人,每天细心地为陆临准备营养餐,照料他的起居。

陆临最依赖她的照顾,几天见不到她就浑身不自在。

我妈再次给他整理床铺时,他摸着她的发丝,轻声叹道:

”你的头发都开始泛白了。“

我妈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其实她的白发由来已久。

自从我爸去世那晚,她就一夜白头。

陆临见她时的那头黑发,都是染出来的。

我妈的孕期越来越大,医生说不宜再同房。

到了时候了。

是时候要了陆临的命。

那年冬天,陆临住进了医院。

病情来势凶猛。

医院给他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和最专业的医护团队。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肺炎,谁知短短半个月内,病情急转直下。

主治医生们都很困惑,各项治疗方案似乎都收效甚微。

陆临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作梗。

毕竟这种突如其来的重病,实在来得蹊跷。

大雪初晴那天,陆临让我妈和我去病房照顾他。

也许是病魔的折磨,他的思绪飘向远方,想起了三亚的人。

”梦清现在怎么样?

“本想等你生产后就把她接回来,没想到我自己先病倒了......”

我妈淡淡地回道:“快死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陆临猛地转头看着我妈,声音发颤:

“你说什么?”

我妈笑了。

16.

陆临面露惊恐,他想坐起来,却无力地跌回床上。

“你杀了她?你和我老婆一起杀了她?”

不得不说,陆临确实聪明,病成这样还能立刻想明白。

他用力拍着床边的护栏:“为什么?梦清她不该死!她......”

他记不清了。

在他看来,她做的不过是豪门里常见的争风吃醋,算不上什么非死不可的深仇大恨。

那些无辜的生命。

那些因梦清而丧命的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我妈揉了揉太阳穴,说:“小柔,我累了,你来跟陆总说吧。”

“好的,妈。”

陆临震惊地看着我。

他盯着我,仿佛见了鬼一般。

“你叫她什么?”

我给陆临讲了一个故事。

我对他说:“你喜欢我妈的美貌,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我爸就不是。

因为我爸认识我妈那年,我妈一点都不美。

她刚从护校毕业,在一家整形医院当护士。

那天她被几个男人堵在医院后巷,说是她大哥派来的,要把她带回老家嫁人。

我妈死活不肯,那些人就要动手。

我爸当时在医院当实习医生,半用钱半威慑地赶走了那些亲戚。

我妈说要请他吃饭报答,我爸却说:“以后我保护你。”

他实现了这个承诺。

他们有了女儿,本该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直到商界大亨陆临的情人出现,终止了这一切。

陆临听完,没多久就气血攻心而死。

当然,其中少不了我妈的功劳。

17.

陆临和苏梦清死后三个月,我妈生下一个儿子。

她把孩子交给了陆夫人。

陆夫人得到这个孩子,就能以母亲的身份继承陆氏集团的大部分资产。

陆夫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问我妈:“你要去哪?”

我妈笑着脱下名贵套装,换上普通的衬衫。

“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家乡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家小诊所开门了。

里面的温暖传得很远很远。

每个病人都能感受到那份真诚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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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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