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檀没由来的一颤,向后倒退几步,踉跄难定。血祭桃夭……他似乎在哪里听过,清秀的眉目拧了起来,记忆的碎片扎进他的心,却无法复原。
“潭儿记住了,巫蛊一族最善嫉毒,血祭林夭之灵,十里为界,百里为赤,千里为狱。如若以后遇上,切记万不可踏入其中,不然……生死不由己,魂魄难附。”他怒目园睁地盯着眼前十里繁华。花开半夏,飘红落泥,却暖不了他眸中的冰冷。
“……叔父,什么意思?潭儿不明白。”青涩稚嫩的他抬眸盯着摸着自己头的男子,睁着疑惑地大眼睛,叔父在说什么,他一概不知,什么血,什么桃花。可惜自己听不懂啊!“进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吗?”
“……嗯,再也,回不来了……”他变得忽然有些难以启齿,骨道清风的背影显得异常孤独。
…………清檀踉跄着后退,按着自己的后脑。小时候的记忆像海潮一般涌入脑海,让他难耐疼痛。
“……叔父说,一旦入界,就再也出不去了……”他呢喃细语,像是自言自语,眼中是死寂一般的绝望,他们现在就身处十里巫蛊界中。
“清檀,什么意思!”众人惊恐地盯着清檀那张几近崩溃的脸。出不去,他们自然都明白,但他口口声声念着的“叔父”又是谁?了解巫蛊之人必不是常人。难道世间还有巫蛊旧人在?他们疑惑,清檀的身份到底隐藏了什么。
“你叔父是谁?”风晴雪焦迫难忍,巫蛊一族的旧事早已消亡上万年,红玉姐知晓不过皮毛,幽都降派于偃氏灭亡之后。最早巫咸记载于残垣之上的箴言,却也对当年之事模糊不清,可见一斑,更不肖说凡俗之人了。
“记不清了,在很小的时候,记忆里确实是有一个站在十里桃花之下,苦心孤诣教导之人。”清檀努力想要忆起过往种种,不过短短数十年的光阴,却凌模两可了。叔父的音容在他的回忆里像是下了蛊的遗忘咒,丝毫没有源头可寻。
木屋之外的状况却不容他们多想,缝隙里杂生的丝丝雾气透着妖异的紫灵之光。众人心知肚明,巫蛊之毒正在入侵,待到木屋被迷雾埋葬之时,他们也难逃死劫。
“当真无计可除?”百里屠苏近乎急迫地询问清檀,他们如今无路可走,希望自己的忧虑只是多余。
“……”清檀低头细想,每个细节他也不愿放过,自己很清楚,这于他们来说唯一渺茫的希望意味着活下去。
背对拥着窗外的寒月,风声又起,卷起阵阵清馨送入其间。日月郁华,风云黯色。半个时辰间,便是日月还覆,彻骨地寒冷带着磬人的朦胧入侵这最后一方净土。不知为何,六人皆是难耐秋寒,深沉哀怨之感令人为之心颤。风中似带着伤愁,一波推送一波。任任何人都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忽而便闻得一曲箫声,清冷寂寥,落落寡合。刻骨的寒冷从心而发。
秋风终起,斜月西沉,他们的希望也是,像极了蝶儿一般,消逝于无边的黑暗之中。
桃花落红在寒月悲萧中飘落,散了一地的繁华,动人心魄,却几乎将他们心中唯一的希望之弦斩断。
“……桃若血珠,梦里寒花藏玉萧……”清檀细细咬着这句话,眼眸中忽明忽暗如同暗波汹涌。他有记忆的,这句话在及卒之年听过的,定是有用,桃花,玉萧……“清檀莫要忘记,天道之轮回,生生相克,世间之物有得必有失。”欣喜之解出此色言于表,他忆起来了。“相克之道!”他激动地站起身,朝着众人大喊,继而看着溢到脚边的巫蛊,清檀一拂袖驱散了些许。”找玉萧,玉萧是是这十里桃界的蛊眼,只要谱出下曲便可解此阵。”
”谱曲!?”这样的阵眼让他们瞋目,自叹不如清檀透彻,谁又能料,万年之前的偃氏竟以蛊音会知音。
”既然如此,这玉萧定是阵中之物。分开找啊,而后在此会合。”凌越挥去周围汹涌的蛊气,最后的这方净土,万万不可丢掉,他们所有的赌注和希望都压在了这上面。
”师兄,我得会儿留下断后。”百里屠苏拿起焚寂,示意他们先走。这方之地他还需要封法守护,只要十里之地还留有余地,他们便还有机会冲出这阵法。法有界,离开持术便不能长存,但唯有这蛊,非凡尘所生,可以矢漫天际。
”好,晴雪于屠苏留下,我和清檀一同往南走,红玉姐带着芙渠往西。”凌越剑指而念,拂出一条小道,”切记,半个时辰得千里传音一次,以报平安。”
”一切小心!”最后的告别后,一行人终是消逝在茫茫雾色中。
待在原处未动的两人,指尖泛光,口中默念着咒语。地上,他们刚离开之处,迷雾便欺身而上。
”阴阳开器,三光焱昧,封!”一声低吼过后,百里屠苏和风晴雪的力量被注入阵法。最后一方净土终是被结界封印,那巫蛊被挡在了外面。
”苏苏,这玉萧一定不是凡尘之物,我看我们还是赶快去找吧。”风晴雪收回法术,仔细的查看了结界,在确定无误后,才叫出了百里屠苏。
他也没有多说半句,阴阳阵法和巫蛊之术相比,封印定撑不了多久。如若没有在结界被破坏之前找出应对之策,那这之前所作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他们也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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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南,十里雾桃的深处。那一路飘零,梦境也难掩曲阜。两人知道,这桃花是界,他们向着南方到了巫蛊界口。只一界之隔,外面却还是一番天地,而界里却是皓月当空,一泻千里。风晴雪一直诧异,为何巫蛊一族要用桃花为引,这十里桃花不好找吧,更何况万年之前销毁神庙的千里为狱。
”这里这么多桃花,哪里还藏得住玉萧,怕是我们也难寻了。”风晴雪微皱眉,颇感无奈,放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皆为桃红。
”也不知道师兄和红玉姐那边怎么样了?”百里屠苏站在一处缓坡,眺望不见边的远方。”希望他们也会欧有收获。”
云里雾里皆为一片,虽身处其间,却也难以辨别方向。六人就这样闯入阵中,灵法护体也无济于事,虽不易受到巫蛊祸害,但他们彼此都清楚,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留给他们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
”看来这蛊眼果真不是俗物,也这般让人心忧。”凌越疲惫的站在桃林之中,光是这一片林子就足以让他们为难。就像是个毫无破绽的迷宫,一旦进去了也难以回头了。
”这么找下去确实不是好办法。”清檀也无奈了,这么大的地方,加之薄雾缭绕,着实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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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方圆十里,红玉和芙渠那边也非好过,不知迷了多少次路,最终依旧是毫无收获。
皓月当下的夜空,漆黑中却透着半分灵气,迷幻不去。就着此间雾气,桃林之上也似乎有东西。
”苏苏你看,上面似乎好像有东西在动。”风晴雪指着桃林顶上那片不太真实的夜空。
百里屠苏依着她手指的方向,目光停留在朦胧不堪的空中。虽然夜色弥漫着整个空间,似乎更像是幻觉,但百里屠苏还是相信了,他指腹运气,一道内力待命而出,一股强烈的真气飞了出去。
忽然,灵光一闪而过,夜色一瞬间被驱散。果然!他们没有看错,夜空中有东西。两人极力想要看清那空中密密麻麻汇聚成河的黑色生物,但无奈,昏暗的夜色并没有眷顾他们,只是看了个大概,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风晴雪眼看着将要飞离视线的大群不明物体,想也没想念动咒语,灵蝶便尾随而至。”灵蝶,跟上它们。”淡淡的发力从桃林深处升起,在暗晖无光的夜色中带着丝丝屡屡的亮光,一路向南蔓延开去。
风晴雪和百里屠苏相视一眼,下一秒默契十足的朝着黑暗深处奔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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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越大哥你看,那是什么?”清檀看着空中的翻飞的星光点点,一股脑的站了起来。
凌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一眼,眼中便是不可言豫的喜悦。”是晴雪的灵蝶,走,跟上去看看!他知道,晴雪的灵蝶乃是幽都引灵之术。专为探灵而存在的灵蝶被风晴雪放出,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无法理解的事,亦或是找到了他们所需要的线索。
”红玉姐你看,是晴雪放出的灵蝶!”芙渠仰头望着夜空中让她莫名兴奋的亮点,那是一条由灵蝶引出的路。
”晴雪他们定是发现了什么,我们赶快跟上去看看。”红玉一时也难以确定风晴雪和百里屠苏t那边的情况,在这样生死攸关的节骨眼,时间对他们来说简直比什么都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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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之下便是星光斑驳的灵蝶,丝丝灵力从蝶尖滑落,翻飞的双翅无时无刻毒跟随着那一群诡异的物体,一直朝着林深处蔓延开去。在漆黑的夜色里,那道星光成了六人所有的希望寄托。
越往里走,夜色也更农了一分,灵蝶的灵力耗尽,只是随着它们停了下来。
风晴雪趁着最后一丝收回的灵力,指尖微微颤动,那里灵蝶正在一点一点向她传递着信息。
”它们也是蝴蝶?”百里屠苏走出几步远,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当前的环境,和别处几乎重要的场景,只是周遭的景色上停了成千上万的蝴蝶,这样的景象很奇怪,界里为夜,蝴蝶又为了什么结队来此。
风晴雪也无话圆月倾泻而下的光停在蝴蝶的翅尖之上,泛着淡淡的幽光。成千上万只一同翻飞的翅膀,竟折印出一番难以言喻的景象,黑色的蝴蝶。”
虽说世间景象千罗万象,但似乎对于他们视线里的黑色蝴蝶,自己的长命时光里从未见过,一无所知。
两人站立在不远处的地方仰头观望,停泊在桃枝的蝴蝶此刻竟泛着淡淡的幽光,一股不能摆脱的恐惧在两人心底渐渐蔓延。
”晴雪,你们有什么发现嘛吗?”芙渠难掩兴奋。
”嘘!”百里屠苏侧头示意她安静,然后将视线继续转到蝴蝶的身上。
四人不明所以的应着他的视线,在触及那末不可忽视的黑色之后,谁都无法再次开口了。
黑色的羽翼轻轻的扑闪着,一丝一缕的幽光悄然抖落,莫名的压抑感由心底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