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之缘啊?”女医担忧地看着依旧不省人事的季长殊。
“也不仅仅是一面之缘吧,我和我夫君和这位公子之前有些交集。”
“姜夫人,我知道你们是富贵人家,家大业大,我倒不是说担心你们不付诊疗费。”
“那您的意思是……?”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下他。他的情况很复杂,郁结不通,出了不少问题。所以说啊……”
“你们得联系到他的家人来,要不然,就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灵珑看了一眼奕鱼,很是惊慌。
“小姐,我们还有要事要办不是吗?”
“可也不能把季长殊就扔在这啊……”
姜奕鱼想起江采莲说起季长殊时,眉目中流转的光彩。
她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季长殊的,奕鱼能肯定。
“郎中,这样吧。你先尽力救她,我们去找他的家里人来,钱我们先垫着。”
女医点了点头,忙让二人先出去。
“可要快点找来。”
灵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小姐和这位公子非亲非故的,要上哪里去找他的家里人?
“小姐,我记得你说过,这公子应该是和昨日来的江家有些关系吧?”
奕鱼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这样没错,采莲本想和他换个地方重新生活的,可采莲这一去了无音讯,季长殊还在京城里,谁能弄的明白?”
“小姐,不会我们真的要去找这公子的家人吧?不是还要去虞宅吗?”
“先去虞宅。”二人上了马车,驶向了虞宅。
“珑儿,我要说一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害怕。”
奕鱼把裴夫人逝世的事情告诉了灵珑。这事情,只有知情的人知道,连姜长史都还没有听说。
灵珑先是很震惊、不可置信,随后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与悲伤中。
“裴夫人,怎么会这样……那,那虞月白小姐怎么办?”
“唉,但愿李夫人能对她好些。”
谈话之际,就到了虞宅。
灵珑有些讶异,虞宅怎么说也应该卸下那些花红柳绿的装饰,可门柱上边还留着虞潇松新婚时的饰带。
“小姐——我们要从正门走吗?”
“为什么不呢?我们回虞宅,也不必心虚啊。”
虽然来来往往的人都对奕鱼议论纷纷,这话到了奕鱼耳朵里可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啧啧,你听说了吗?这家的次子封爵了,哥哥还在大牢里呢。”
“喏,那个不就是虞家的儿媳妇吗?本来春风得意,还穿的这么素,真是假惺惺的。”
灵珑倒是听得慌慌张张的,奕鱼皱了皱眉,就把灵珑拉了进去。
一进屋,只瞧见虞总管坐在那里,一抹阳光照在脸上,照得眼睛生疼了,他倒是都不躲开。
就好像无所谓了一般,麻木地坐着。
是卓儿在一旁服侍着虞总管,茶凉了就斟一杯热茶,如此循环往复,可虞总管一口茶都没喝。
滴水不进,让一旁的家仆们都急坏了。
卓儿困倦地循环着这一动作,看到来姜奕鱼来了眼神才渐渐亮了起来。
“姜夫人,您回来了。”
卓儿担忧地看了虞总管,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心照不宣地,二人到了后厅那边说话。
“姜夫人,自从老爷从衙门那边回来,就不太正常了。他一直念叨着裴夫人的事情……”
“你没有事吧?听说你也被那贪婪的狱卒卖去了花街柳巷。”
卓儿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显得有些难堪。
“我本就是潇松少爷不曾过门的妾室,身份低贱,无需多言这些事了。倒是虞老爷和李夫人,真的很让人担心……”
她似乎是话里有话,用一种带有希冀的眼神看着姜奕鱼。
“虞潇松那边还没有消息,加上乔家似乎牵连到了什么事情里边,他的命运无从而知了。”
“是这样吗。”卓儿低下了头,她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和合适的理由去关心虞潇松,仿佛连多问一句都是错的一样。
“李夫人很受不了吧?门口的饰带不取下也是她的意思吧。”
卓儿为难地点了点头。
“虞老爷本要和她争论的,可是裴夫人的死讯太过突然了,论谁都无法接受。何况,老爷连帮裴夫人办一个葬礼都没有办法做到……”
本就是一个早在二十年前就应该离去的人,又怎么会有一个二十年之后的葬礼呢?
灵珑站在后厅门口,背对着奕鱼和卓儿。
忽然间,她察觉到背后有一个身影。
吓——
居然是虞总管。
“老、老爷!您怎么过来了!”
奕鱼闻声回过头来,向着虞总管行礼。
“奕鱼啊。”
虞总管的声音极为沙哑,破锣嗓子都是说得轻了的。
“我拉低身份,求你一桩事情。”
虞总管用着几近低微的口吻。
“我知道,卿云哪,她是圣上的白月光,圣上会替她料理后事,找一块山清水秀的地方。可我们的月白,她还小……”
“父亲,切不要太伤心了,月白看到了该多难受啊……”
“我这把老骨头,估计守不到月白长大成人,出嫁的那一天了。思来想去,唯有把月白托付给你和潇竹……”
奕鱼有些为难,一旁的灵珑也觉得不太妥当。
不是还有李夫人么?
“昨日,得知潇松要问斩的消息,李夫人她就像疯了一样。”
虞总管的表情痛苦不堪,几乎不愿回忆起了。
“我也知道,这样的请求实在不妥。我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没了以后,李夫人还会不会待她好一些。”
看着虞总管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的沧桑面容,奕鱼点了点头。
她最心疼的就是月白了,奕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七巧板来。
“父亲,我们还有要事要去办。至少,我们会尽力保全这个家,不能再让谁伤心了……”
“老爷,把这个交给月白小姐吧,她能解解闷也好。”
虞总管差点没忍住老泪纵横。
“卿云以前时常陪着月白玩七巧板,这个我先收着了,怕她睹物思人。”
“唉。”奕鱼叹了口气。
正当几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时,一道尖细的喊叫声划破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