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时候总是快乐的。
奕鱼流出了开心的眼泪,一边嘴上埋怨着父亲怎么自己行动了,一边又笑着看着他。
躺在床榻上的姜长史微微用劲儿,可惜还是坐不起来,要恢复的更久一些。
他颤颤巍巍地说:“李旭和狗鼻子去哪了?”
姜长史看向奕鱼,奕鱼又看向了潇竹。
“衙门已经放他们走了,应该回平定山去了。”
姜长史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了宽慰的表情。
“那就好,那就好……”
方才才从昏迷中速写,他有些体力不支,又躺下去了。
他背对着二人,轻而又轻地叹了一口气。
有御医进来了,是一个样貌有些刁钻的老头子。
姜长史转头看了一眼他,说:“老季,你来了啊。”
“好了,二位探视的时间差不多了,让姜长史休息吧。”
奕鱼和潇竹走了出来,那位叫姓季的御医把二人叫到了一旁。
“二位,我是老姜多年的朋友了,我和你们实话实说吧。”
奕鱼有些紧张,她知道这位季太医。
原先是随军的大夫,和家父交情甚好,如今年长些,就被召到宫中当太医来了。
难怪,像姜长史这样的伤,宫里也只有季太医能治了。
季太医捋了捋胡子,眉间皱了起来,皱纹很深,就像山的沟壑一样。
他酝酿着怎么说,可看着姜奕鱼这样的担心,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季太医,您尽管说……”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老姜这把年纪了,可能得辞官了……”
奕鱼点点头,“我们也有这个意思,希望父亲能不要这么累了。”
“老姜自己肯定不愿意吧。”
他担忧地望了一眼那间房间。
“老姜这身体就算恢复了啊,光是带羽林军训练就够呛了……”
“季太医,那我父亲是不能继续劳累了吗?”
“是啊,要好好调养调养的。”
“谢谢季太医,岳父就交给您来照料了。”
这个消息说不上是悲伤,只能说有些遗憾了。
可能连遗憾都说不上,姜长史是到了这个年纪了,为朝廷卖命一辈子了,也该歇歇了。
季太医叩了叩门,然后打开了门。
“老姜,我和你女婿说好了啊,等你修养一段时间,就送你回姜宅。”
“岳父,岳母一会来看您,您好好休息不要累到了。”
奕鱼终于放下了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松了口气。
“看到父亲这样,我很心疼。但还好,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奕鱼心里是舒了一口气,可潇竹没有。
他的心里就像被一座大山压着一样,无法喘过气来。
“夫君,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潇竹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
“没事,就是昨天基本没怎么休息。不说了,我们现在回姜宅吗?”
奕鱼也没有多想,就和潇竹坐上马车,打算回姜宅去了。
路过了一个街坊,这儿和京城繁华的地方不一样。
这儿也很繁华,但大多都是武林人士和羽林军们爱在这块儿转悠。
有一家路边的小酒馆,生意格外的好,每日都宾客盈门。
这天也不例外,酒馆里的客人们都坐满了,热络地聊着天。
马车在京城里走得很慢,就当是听听街坊里的八卦吧。
“哎呀!你听说了么!”
一男子倒了一盅酒,一饮而尽了。
“平定山,那赫派,居然让一个女人当掌门啊!”
“还有这档子事情啊?你可别骗我!”
“就是就是,赫派可是练习拳术的!怎么,还能有人和女人一起在擂台上打啊?”
“据说那个新掌门,看着和瘦弱些的男人似的,怪不得在武林中混迹这么久都没人发现……”
“不是说是那个黑衣侠客要继承门派吗?”
“害,和现在的掌门司奇比试过了,据说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怎么还打不过一个女人……”
酒馆里热热闹闹、沸沸扬扬地传着这些事情。
坐在马车里的奕鱼和潇竹有些迷糊,他们在说的难道真是赫派的事情?
这样的地方,几乎没有大家闺秀般的女子,不然奕鱼真想下去打听打听。
“夫君,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侠客应该会给我们传信?”
后来奕鱼也反应过来了,侠客她也不知道在京城究竟住哪里,信件怎么传到自己手上呢?
八成是传去虞家了。只可惜现在的处境尤其尴尬,最好不要回虞宅。
潇竹已经告诉了奕鱼,关于太子殿下让他调查虞潇松的事情。
此时避而不见可能是最好的办法,这样既不触怒太子,也不用和虞潇松正面交锋。
“但是这个情况我们应该弄弄清楚。”
“不知道钟离晨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二人思来想去,还是去姜宅找些侠客装扮的衣服,混到那个酒馆里去问问清楚比较好。
正好侠客那天走得很急,骑着马就去追钟离晨了,好多行礼都被葵一起带到了姜宅。
奕鱼回到姜宅来,给了母亲一个满满的拥抱。
太好了,又能见到真是太好了。
“母亲,你怎么这么着急出门去?”
“当然是去看你爹啊,那我先走了,你和小竹在这好好休息啊。”
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二人还是这样恩爱。
也难怪,父亲当年没有答应裴太傅,收留裴卿云的事情。
母亲出门之后,潇竹给了奕鱼一个眼色。
二人走到了原先奕鱼独享的小院子。
今天太阳正好,灵珑和葵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咦,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灵珑起来了,葵也跟着起来。
葵有些手足无措,仿佛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
“小姐,姑爷,你们去看看房间呀。”
灵珑拉着奕鱼的手就往那房间跑。
奕鱼很是感慨,上一次看到这房间还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一切都是这么熟悉,又是这么恍如隔世。
“哎呀,那可真是的。老夫人都说了,既然葵是侠客的仆人,现在暂住在我们这,就不用做太多活了。”
灵珑指了指外边的院子,“让葵做些轻巧的活也不愿意,就在院子里修剪花草,还搬了不少行礼呢。”
“咦?姑爷人呢?”灵珑好奇地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