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有的期待
萌萱萱2024-04-30 17:273,316

   路寻喝了很多杯啤酒,服务员想要劝说他,他只是冷静地笑笑告诉服务员,他的酒品很好,不要担心。

   现在只有酒精可以麻痹他那颗不该再怀有期待的心,将那些涌动的期待、念想、全部湮灭。只要过了这一晚,一晚就好,就让他再伤心一次。

   路寻已经有点醉了,可为什么心里的那些难过还是没有消减?也许还是不够醉,此时,穆晓婷的电话打来了,问路寻在哪里,路寻告诉她自己在楼下餐厅喝酒,这里的精酿很好喝。

   穆晓婷来时看到的竟是已经有了醉意的路寻,她有些惊诧,路寻的神情看上去心事重重,是喝酒了的缘故,还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他说今天也要去见朋友?见了什么朋友?

   穆晓婷也要了一杯精酿,她试探着开口问他:“路寻,你今天去见谁了?怎么喝这么多酒?朋友刚走?”

   路寻看着穆晓婷,眼神有些不清明:“朋友?没有朋友。”

   穆晓婷皱眉:“那你今天去见谁了?”

   路寻的眼神似乎失去了焦点,低头又喝了一大口酒:“不该去的,不该去的。”

   路寻的话似是喃喃自语,也似是在回答穆晓婷的话。

   穆晓婷更加疑惑:“不该去哪儿?你别喝了,你喝太多了。”

   穆晓婷想要按下他的杯子,但却被路寻避开,反而将大半杯酒一饮而尽。

   路寻将被子放在桌上,招呼服务员再上一杯,服务员疑虑地看穆晓婷。

   穆晓婷摇摇头,示意别给了。

   穆晓婷:“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先把话说清楚再喝?”

   路寻没有抬头看她,而是趴在了桌子上,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墙壁。

   路寻:“一不小心就有了期待,不该有的,不应该的……”

   在穆晓婷面前,路寻很少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别说是喝醉这样语无伦次了。

   穆晓婷不禁心里有一些担心。

   穆晓婷:“期待什么?作为你的同行旅友,也得让我知道为什么要照顾一个醉鬼吧?”

   路寻似乎没了反应,眼睛也渐渐地闭上了,只是口中念念有词。

   路寻:“不应该的……不应该的,是我忘了……忘了……不应该……”

   路寻显然已经意识不清醒,穆晓婷知道她今天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路寻起床发现自己在酒店房间里,他揉揉头,感觉浑浑噩噩,宿醉的感觉并不好,他坐在房间里放空了一会,记忆也慢慢回笼,似乎想起了昨天是穆晓婷送他回来的,可具体的又想不起来。

   就在他刚洗完脸准备去找穆晓婷的时候,门就被敲响了,是拿着行李的穆晓婷站在门口。

   穆晓婷:“今天不是要走吗?退房去吧?”

   路寻才起来还没收拾行李,但是他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快,他让穆晓婷进来等着,有点不好意思地和穆晓婷道歉。

   路寻:“抱歉啊,昨天喝多了。”

   穆晓婷:“没事啊,你喝多也不闹。我扶你回来而已。”

   路寻动作很快,收拾好东西:“走吧。”

   穆晓婷看了一眼昨天她扶着路寻回屋,特意没有落在餐厅的按摩仪。

   穆晓婷:“你按摩仪没装。”

   路寻看了一眼那个按摩仪,眼神黯然:“不要了,不太好用。”

   穆晓婷:“干什么不要啊?太浪费了,拿着送人也好啊。”

   穆晓婷昨天没仔细看这个按摩仪,今天拿起来一看,又看一眼路寻,更奇怪了。

   穆晓婷:“这明明还是新的呢,你怎么知道不好用?”

   路寻从穆晓婷手中拿过那个按摩仪:“朋友用过。”

   这样拙劣的借口穆晓婷当然不会相信,但是穆晓婷却知道只要路寻不想说,谁都不能让他开口,于是也没有追问,但是她直觉,路寻喝醉一定和这个崭新的按摩仪有关。

   穆晓婷和路寻拖着行李箱离开酒店。

   路寻:“先去吃个饭,我叫了个车,送咱们回松雪乡。”

   穆晓婷点点头,俩人随便在中央大街找到了一家餐厅正准备进去吃饭,路寻的眼神一侧便看见了坐在角落的父亲,他皱皱眉,对面还坐着他继母。

   路寻:“换一家吧。”

   穆晓婷:“怎么了?我们随便吃一顿就走。”

   路寻:“想起一家有特色的,我们去吃那个吧。”

   穆晓婷不明所以,但路寻自从昨天开始就奇奇怪怪的,反正她也无所谓,便跟着路寻离开,路寻临走再望了一眼父亲和继母的方向,父亲虽然背对着他,但是从继母脸上开心的神情,他可以看得出来父亲也是开心的,想起昨天自己突如其来的出现,的确是冲动了。何必去打破这样的平衡,又何必让大家都不开心。

   路寻和穆晓婷离开,说是要带她去一个特色餐厅,但也不过是在中央大街一家俄餐厅吃饭。

   路寻和穆晓婷坐在窗边,穆晓婷能够看得出来,路寻还沉浸在昨天的情绪之中,他兴致不高,吃得也不多,也没有像以往一样热情地介绍这家餐厅的特色,还有美食。

   说真的,这样压抑的气氛比路寻拒绝自己时还要让人难受。

   穆晓婷首先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刚要开口询问,路寻却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突然开口。

   路寻:“昨天……我去见了我爸……”

   穆晓婷一愣,甚至有些惊讶,她惊讶得不是路寻去见了他爸,而是路寻会主动说起他为什么不开心。

   路寻并没有回头看穆晓婷的反应,而是继续说话,仿佛自言自语。

   路寻:“其实,我不该去见他的,只是……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或许也想见我……”

   穆晓婷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路寻,因为路寻眼神并没有看着她,这是一种情愫的姿态,她要做的只是聆听就好。

   路寻:“但是我忘了,他恨我,他和阿姨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弄丢了弟弟……我也的确不可原谅。所以……不出现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孝顺了。”

   穆晓婷有些惊讶,虽然她已经听孟凡晨说过了关于路寻弟弟的事,但是当路寻亲口说出,父母恨他这件事后,她还是不免有些心惊。

   难怪路寻一直对自己的过去避而不谈,原来这背后他背负的是全家人的恨,那不仅仅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更是一道伤疤,没有人愿意将伤口重新撕开,所以才绝口不提。

   穆晓婷心里大概明白了,昨天是路寻主动去看了父亲,那个按摩仪也应该是送给父亲的,但应该是被拒收了,所以路寻昨晚才喝醉了。因为这道伤口被他主动撕开了,要再次愈合结痂只怕需要很长的时间。哪怕他在别人心里一直是强大的存在,即使他有很强的内心,但人人都会有弱点。

   路寻叹一口气,突然看向了穆晓婷:“所以,我不配有家,我无法给任何人一个完整的家。”

   穆晓婷听了这句话,内心莫名一抽,她望着路寻,她知道这也许才是路寻拒绝自己的真正理由,也许在路寻的心里,认为在他的人生中家这个字已经不复存在。

   穆晓婷:“有时候困于过去困住的只有自己,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根本没办法劝,心里都清楚,可就是做不到。我也一样,虽然我的过去可能和你的痛苦比起来微不足道,但……我能理解你。”

   路寻点点头:“我知道。”

   穆晓婷:“我之前一直想问你的过去,你总是避而不谈,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却觉得还不如不知道,这颠覆了我对你的认知。”

   路寻笑笑:“你对我是什么认知?”

   穆晓婷:“内心强大,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的事情。”

   路寻:“内心强大是因为任何挫折和困难都不能和这件事相比,也就不算什么事了。”

   穆晓婷点点头:“的确如此。所以……你不想卖掉那个小木屋给我,也是因为你弟弟吗?”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穆晓婷就干脆直接问出了口。

   路寻也直言不讳:“是,你也应该听说了,我一开始是松雪乡的客人,我爸妈经常带我去,那年弟弟想出去玩,我就带着他走进了红松林,结果和弟弟失散,我也迷路了,虽然我被找了回来,但是弟弟却不见了……那个小木屋的位置就是我和弟弟分开的位置。我们围着小木屋捉迷藏,可是……”

   路寻说着,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次刻骨的分离。

   “可是也许是弟弟为了让我找不到他,就藏远了点,谁知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因为阿姨是继母,所以……她很认定我是故意弄丢了弟弟,其实我和弟弟感情很好,只是很巧的是在这之前,弟弟跟我抢一个模型,因为模型被摔坏了,我推了弟弟,那次阿姨还是要弟弟给我道歉的,其实……她是个还不错的继母……只是……弟弟丢了,她也很难过,不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路寻说起这件事,声音里还是透露着痛苦和无奈。

   穆晓婷:“其实,她也只是不想想通,作为母亲,她的痛苦绝对是最深刻的,因为你爸还有你这个儿子,她却觉得只有你弟弟。她必须找一个人恨才能支撑自己的精神,而这个人只能是你……”

   路寻望着穆晓婷,这个角度他是没想过的。

   穆晓婷:“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恨你,你爸也并不是真的不想你,如果他想你,可能你继母会更恨你。我的直觉很准,我觉得……他们总有一天会想通的,你也会有全家团聚的那天。”

   路寻虽然知道穆晓婷说是不安慰他,实际上还是在侧面安慰她。他也不可否认的,的确被安慰到了,如果恨她能让后妈的精神得到支撑,如果爸爸对他的冷漠可以让继母的恨更少一些,那么也好。

   路寻看向穆晓婷,脸色的确好了不少:“谢谢,安慰到我了。”

   路寻站起身:“我们走吧,回松雪乡。”

  

  

继续阅读:穆晓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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