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护林员有权查户口吗?
萌萱萱2024-01-27 20:484,516

   穆晓婷没想到路寻并没有带她立即离开红松林,而是带她来到了林间小屋。小屋里温馨又暖和,穆晓婷几乎冻成了雪人,她坐在取暖器旁不断用手搓着自己通红的脸。抬头看向路寻,路寻将小鹿小心地放在地上,随即起身摘下帽子。

   木屋里灯光昏黄,路寻摘下脖套,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灯光勾勒着他脸上刚毅的轮廓,似每一根线条都充满着阳刚与不羁。穆晓婷倒是微微惊讶,这男人竟然挺好看,配合着他高大强壮的身体,有一种天然野性的美感。

   穆晓婷想到余光中的一首诗,月色和雪色之间,他的第三种绝色。眼前这男人与这首诗的意境完美契合。

   穆晓婷一时间忘了移开目光,路寻回头看过来:“看什么?”

   穆晓婷这才回神,一边搓着脸一边低下头,没回答。

   路寻一边翻找着什么,一边随口问着穆晓婷:“你为什么会进红松林?”

   穆晓婷:“我要去松雪乡。被导航坑到这儿的。”

   路寻听了,抬头上下打量起穆晓婷,穆晓婷此时虽然狼狈但也能看出这一身是精心打扮过的,名牌的羽绒服、雪地靴,还有精心化了的妆。

   穆晓婷:“你看什么?”

   路寻倒是坦然:“看你不像去松雪乡玩的。”

   穆晓婷:“的确不是。”

   路寻:“那你是……松雪乡人?”

   穆晓婷想了想:“算是吧。”

   路寻:“算是?”

   穆晓婷被问得有点不耐烦:“怎么?护林员有权查户口吗?”

   路寻听了也不计较,而是扔给穆晓婷一个大包,便转身去查看小鹿的伤口,许久,路寻都没有再说话,路寻将穆晓婷的围巾从小鹿腿上接下来,小鹿发出一声嘤咛,路寻下意识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小鹿的伤口,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药品,开始为小鹿重新上药包扎。

   一时间,整个小木屋里都格外安静,穆晓婷望着路寻,他对待小鹿的动作与神情都十分温柔,与刚才对待自己的样子完全不同,刚硬的面部轮廓在这份温柔中显得更加迷人,虽与他这人充满野性的气质格格不入,但却仿佛能融化这静谧冬夜的冰冷。

   路寻头也没回,却感受到了穆晓婷的目光:“又看什么?”

   穆晓婷忍不住吐槽:“看你对这小鹿倒是温柔,对我这个快冻死的人不是动手就是动口,一点都不绅士。”

   路寻依然头也不回,一边为小鹿做最后的固定一边回答:“梅花鹿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你是肇事者,再说……”

   路寻说着站起身,走到穆晓婷面前,他身材高大,靠近时一片阴影笼罩过来,极有压迫感,让穆晓婷感觉到一些不适,路寻低头伸手,穆晓婷吓一跳,以为他又要动手,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时,只见路寻将之前扔给她的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路寻:“小鹿不会自己动手,你也不会吗?”

   路寻说着指了指穆晓婷的脸:“你这脸和手如果不及时厚涂凡士林明天再出去肯定冻伤,还有这棉鞋、棉手套都是新的,你的雪地靴湿了吧,换下来吧。”

   穆晓婷听了倒是立即拿起凡士林开始涂抹,开玩笑,要是脸冻伤了,她别说衣锦还乡了,简直是狼狈归来。可是看着那又丑又笨重的棉鞋和棉手套却皱皱眉,看一眼路寻。

   穆晓婷:“这棉鞋手套就不用了吧……我看你这小屋里挺暖,我一会脱了鞋烤干就好。”

   路寻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嫌弃这手套棉鞋不好看,“随你吧,这取暖器的便携电源很快就会用尽,希望一会你还能把什么话都说得这么想当然,我去巡山了,你自便。”

   路寻说完便拿起自己的巡山工作包出了门,穆晓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虽然冻得直哆嗦,还是得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要不是现在冻得上牙打下牙,她海南斗嘴小旋风,分出胜负之前怎么也不能让他走出这道门。

   路寻走出小木屋,踏手里拿着一把扫帚,着雪往路边走去,将被积雪挡住的路牌全部清理干净,深夜的红松林松涛声如同夜曲,洗涤着人的心灵,路寻十分享受独自踏雪走在红松林中的感觉,这也是他选择当护林员的原因之一。

   路寻最后检查了一下沿途的路牌,确认全部清理干净后,刚要离开,却看到了穆晓婷停在路边的车,路寻走过去查看情况,这车竟然没有自动落锁,路寻想着如果这车还能动就先帮她开到安全的地方。

   路寻上去尝试了一下,发现完全无法启动,正要起身离开,发现几张单子落在了驾驶位地上,路寻将单子捡起来,只见是几张高速收费单,还有一张……汽车租赁单?路寻笑了一下,这姑娘咋想的啊?雪天租车进山,竟然租了一辆华而不实的跑车,这是去松雪乡见前男友吗?要这么大排场?这南方来的姑娘真是不知道东北的风雪凶险。

   路寻也没在意将单据帮穆晓婷放好,从后备厢拿出警示牌立在车后,便往树林小屋走去,一路走一路在白雪中寻找着遗落的松塔收在衣兜里。起风了,路寻紧了紧衣服,加快了脚步赶回去。

   路寻才推开门,便稍稍愣了一下,只见穆晓婷脚上已穿上了那双棉鞋,戴上了棉手套,靠在小鹿身边睡着了,身上还盖着她那件破了的羽绒服。柴火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令宁静的小木屋更加温暖,路寻放轻了动作,将身上的军大衣脱了下来,轻轻盖在了穆晓婷身上,火光跳跃,穆晓婷睡得十分安稳,路寻小心地坐在了一边,轻轻摸了摸小鹿的头,小鹿也撒娇似的在他手掌心蹭了蹭,路寻伸手继续烧火,小屋之中的暖意渐渐升腾。

   穆晓婷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她太后悔踏上这片土地,一晚上噩梦连连,如果时间能回到三天前,她宁愿从没有踏上过那趟回乡的火车。

   三天前,海口到哈尔滨西的Z112列车上,有大包小包赶着回乡的人,也有轻装上阵只走一段旅途的过客,更有拿着手机拍摄视频的网红博主,这趟能够穿越祖国大江南北、独一无二的列车,将漂洋过海,经过海上轮渡,一趟带你体会春夏秋冬的变迁。

   穆晓婷坐在车窗边,直到车子进入海上拆解分离时都觉得一切不真实。就好像她和妈妈已经在海南生活了20年,她从未坐上过这趟号称北雁南飞的列车,从未回过她五岁就离开的故乡——东北黑龙江松雪乡。

   七岁时,穆晓婷不是没和妈妈说过,想回东北看看爸爸,但是妈妈说:“东北有什么好回的?你还记得松雪乡什么样吗?你想看你爸,你爸想看你吗?他要心里有我们母女俩,会抛弃妻女也不愿意离开舒适圈吗?”

   十二岁时,穆晓婷听朋友说,父母给她的小学毕业礼物是去冰雪大世界,看雪、看冰灯,玩大滑梯。穆晓婷也不由得想起冰雪大世界才开园时爸爸就带自己去过,她清楚地记得那是1999年的冬天,冰雪大世界第一年开园,那是她在东北的最后一个冬天,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关于东北的回忆。因为2000年,正值千禧,大家都盼着迎接新世纪时,穆晓婷的爸爸妈妈却离婚了,妈妈带着她逃离东北来到了最南端的城市海南。

   穆晓婷很想再去一次冰雪大世界,可是妈妈却和她说:“雪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这多好,阳光、海风、四季如春,干嘛回去顶风冒雪的?到时候冻得你腿疼。”

   自从那之后,穆晓婷再也没有提起过回东北看看,也再没有提起过爸爸。甚至在之后的几年,看着妈妈越是辛苦地工作打理公司给自己最好的生活,就越是怨恨父亲为什么不能与他们母女俩一起闯荡打拼?

   穆晓婷正想着,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妈妈的秘书,也是从小对她很好的阿姨打来的,穆晓婷接起电话。

   穆晓婷:“安安阿姨,嗯,我已经上车了。”

   安安阿姨:“哎哟,你妈要是知道你跑回东北去了,大概要生气的。”

   穆晓婷笑笑:“阿姨,您帮我在我妈耳边多叨唠叨唠,就说我回东北找我爸继承遗产去了,她要是能被我气醒也不错。”

   安安阿姨:“你这孩子啊,真就是个心态好。行,你放心吧,现在公司资金也暂时周转过来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你还是速去速回,别到时候你妈醒了,知道了,再气晕过去。”

   穆晓婷:“好了,我知道了,麻烦安安阿姨了。”

   穆晓婷挂断电话,长出一口气。安安阿姨说得没错,这些年妈妈的服装公司经营不善,欠了不少钱,妈妈也因为过于劳累而得了烟雾病,昏迷不醒,好在穆晓婷的精心照顾后,病情已经好转,穆晓婷也抵押了房子加上贷款,暂时解决了服装公司的燃眉之急。之前妈妈的左膀右臂安安阿姨为了孩子离开了几年,现在也回来帮忙了,穆晓婷这才有时间离开海南,前往松雪乡。

   其实,三个月前穆晓婷就接到了律师的电话,说他的父亲穆孝过世了,留给他一个暖暖温泉和一个滑雪场,需要她回去交接一下遗产事宜。父亲两个字对穆晓婷来说已经非常遥远,父亲在妈妈口中是抛弃她们母女二人的存在。可是当她再次得到他的消息,他却已经死了,穆晓婷心情复杂,可也不至于伤感。她没有马上回去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同样焦头烂额,一边安排妈妈公司的事宜,一边照顾妈妈,实在分身乏术。

   现在一切趋于稳定,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看看。就如安安阿姨所说,她就贵在一个心态好,在穆晓婷心里的确始终秉承着一句话——只要心态足够好什么事都难不倒。

   她在心里默念,这次回松雪乡就当去看看如霍格沃兹魔法学院入口一样美的百年哈站,再看看北方的皑皑白雪,踩一踩雪地,看一看童年记忆里的冰雪大世界。

   这么想着,穆晓婷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此时,同车厢的一对夫妻走了进来,两人睡在穆晓婷的对面。听俩人的口音应该就是东北人,该是回老家,穆晓婷并不是一个喜欢和人搭话的人,便准备拿出耳机听听音乐,一会补个觉。但对方却是健谈的人,还没等穆晓婷将耳机戴上,对方那个大姐就热情地和穆晓婷搭话。

   大姐:“姑娘,哪里人啊?回东北啊,还是去旅游啊?”

   穆晓婷看着热情的大姐,有点小尴尬,从小到大她最不喜欢面对的问题就是——你是哪里人!

   是啊,她是哪里人呢?

   她是东北人吗?可她几乎已经忘了东北是什么样子。

   她是海南人吗?她生活在这里,可她却不是这里人。

   其实,这二十多年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里?也许这就是别人常说的没有归属感吧?

   穆晓婷敷衍地笑笑:“我去东北看朋友。”

   穆晓婷没有正面回答,说完便戴上了耳机,这是一种拒绝继续交流的姿态,大家自然也都懂,于是这一路上,48个小时,穆晓婷都如同一个透明人。

   穆晓婷从没有坐过这么久的列车,虽然是软卧,48小时后还是觉得腰酸背痛,好不容易挨过了,她临下车时换上一身适宜的加厚装备,还给自己提前化了个美美的妆,准备好自拍杆,仿佛要上战场一样,自信满满地往站外走去。

   穆晓婷还有些小激动,想着出站先来个自拍三连,拍拍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百年哈站。

   但穆晓婷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她记得,她视频中看到的是,才下车的站台就是个出片圣地,可这里怎么和普通的高铁站没什么区别呢?穆晓婷带着内心疑惑终于走出站时,才恍然大悟,这里哪里会有霍格沃兹?哪里会有异域风情?

   穆晓婷抬头看着大大的哈尔滨西站几个字,才知道自己到站的地方是哈尔滨西,不是哈尔滨站!她只能在心里默念:心态好!心态好!

   第一计划,期待失败!

   穆晓婷坐在出租车上,开始规划第二步。回去要怎么面对多年不见的邻居们,大家还认得她吗?还是也差不多都搬走了,也许一个熟人都看不见呢?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近乡情怯,只知道她这次回来不仅仅代表自己,还代表着她妈妈在外面混得好不好!

   穆晓婷打定主意,所谓输人不输阵,怎么也要衣锦还乡才不给妈妈丢人,她承认她有点虚荣,也有点替妈妈争口气的矫情。

   所以穆晓婷斥巨资租了一辆豪华拉风的红色跑车,正式踏上了回松雪乡的路。她甚至一路上都在幻想着大家对她投来羡慕的眼光,都会认为她爸爸不与她们母女离开闯荡是个错误,都会知道妈妈的选择才是对的!

   然而自从踏上那趟火车开始,穆晓婷就开启了一场倒霉的噩梦……

   这梦做得太沉,来时的种种一直在穆晓婷的脑袋里回放。如果不是肚子饿,恰巧又闻到了一股烤香味,穆晓婷大概要睡到日上三竿,等她缓缓睁开眼,身子稍微一动就发现了路寻给她盖的军大衣,难怪一晚上都觉得这么舒适暖和,别说!这大衣还真是实用形,难看但厚实。 

   而路寻背对着她,不知在篝火前烤着什么,越闻越香……

  

  

继续阅读:听说妈妈是最美包子王!开玩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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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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