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寒思前想后，还是披上外衣，横冲直撞往灵元殿跑。
萧天应在殿内翻阅着折子，嘴边一直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似乎对他的到来，有所预料。
“萧老头，你为什么要派他去龙渊秘境？”
笔锋一顿，萧天应讽刺地笑了一声，“不行吗？按宗门传统，大师兄带队进龙渊秘境似乎是情理之中。”
他被萧老头气的说不出话，“你想威胁我直说，能不能别老是拿容瑾说事儿？”
“威胁做什么？娶不娶媳妇儿是你的事儿，与我何干？”萧天应装傻充愣。
“萧老头，你别太过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句话。
萧天应却像是被惹毛了一般。
“臭小子，我过分？你摸着你的良心问看看到底是谁过分？
你老子我哪次对你，不是要什么给什么？
少主之位，坏了宗门大选的规矩，说给你就给你了；
烧了长老阁，各大长老联名要罚你，是我给你顶下了；
误闯禁地，刀刹要拖你进火狱，是我拉下老脸求他；
私偷宗主令，传假令，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些日子，你伤了程景耀的灵兽，惊动了程家老族长，还不是我拿天灵地宝给你赔罪；
你说说，这些年，你在凌阙宗干的不学无术，瞒天过海，仗势欺人的事儿还少吗？
没有少宗主的名头，你能安然活到现在？
原本我不想和你说这些，毕竟你是我萧天应的儿子，生来就该享有这样的权利。
但是，我今天和你说这些，就是要让你明白，拥有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萧老头第一次和他说的这么苦口婆心，或许他依旧可以这么吊儿郎当地装下去。
可他说的话，却不得不往心里去。
“所以呢？”他抬头看向他爹。
“灵兮那丫头和你订婚那么久，跟在屁股后面十几年，你说不娶就不娶，想过她的感受没有？”
归根结底，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萧易寒沉默不语，殿内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
一个时辰后，他拳头紧握，似是下定了决心，定定地看向窗外的竹轩。
答应吗？
这几日，他日日往藏书阁跑，他都闭门不见。这块石头，他捂了十几年都没捂暖，是不是该放弃了。
如果不是他，小师妹陪了他那么久，他是不是不该让小师妹寒心。
或许答应了，对他们三个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萧老头，我娶可以，”萧天应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妥协的这么快。
“但你把容瑾带队进龙渊秘境的名头撤销。”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的条件。
司音阁外，容瑾被一弟子迎面拦下。
“来者何人？”
容瑾淡然出声：“容瑾。”
弟子面露诧异，这名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听过似得。
想了半日，想不出所以然，乖乖地去禀告。
“谁？”弦音抚着琴，琴声冷冽。
自从回了宗门，她除了藏书阁，几乎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谱弦上术。
“禀告师傅，门外有个叫容瑾的人求见。”小厮闻言说完，弦音手上动作一顿，“把人请进来。”
小厮闻言去请人，摸不着头脑。
按以往的情形，若是有人打扰了师傅修炼，师傅定要大发雷霆，今日怎么这么好脾气地还让他去请人。
他转身去请，远远地见着那人，遗世独立，清风霁月一般，仿佛他站着就是一幅画卷。
若是师妹们在这儿，怕是又要花痴脸。
一箫无奈地摇了摇头，陡然想起，师妹们整日念叨在嘴边的大师兄似乎也叫“容瑾”。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一箫瘪了瘪嘴，不屑地嘀咕，“不就是长的好看了点，气质温润了点，论音术上的造诣，还不如我好呢。”
他领着容瑾进司音阁，一路上拐了几个弯，不时地打量身后之人。
徒步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在司音阁内绕了许久，琴音渐清，一座小院才出现在面前。
“进来。”闻声，正对着容瑾的苑门就自动打开。
弦音抬眸看向他，摆了摆手，让一箫先退下去。
“音姨，”容瑾抬步进入雪梧苑。
弦音浅笑，指尖在琴弦滑动，“嗡”地一声，院门便被关上。
一箫在门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无趣地退回去。
“小瑾，可是有什么不懂之处？”
容瑾点了点头，将雪梧从须弥戒取出，凌空接下，放在院落中心的案桌上。
“你弹一曲，我听听。”弦音开口道。
说罢，容瑾便盘腿坐于席上，指尖落于琴弦之间，左手轻挑，右手落吟。
《阳春白雪》的曲子随风而起，容瑾的指法娴熟，如行云流水一般，或急，或慢，时而轻快，时而沉重，曲音回转恰到好处。
弦音不禁赞赏得点头。
初学之际，即便是当年的容煜也不敢拿《阳春白雪》练手，果真是青出于蓝。
曲落有声，最后一段东皋鹤鸣的合音缓缓传来。
弦音眉心轻蹙，紧盯着容瑾的指法。
思索了多会儿，直至曲音渐消，容瑾起身，她才顿悟。
“最后一段的东皋鹤鸣曲音应是骤慢而渐快的处理，你采用的强劲的扫弦，按说是没有问题，但怪就怪在，你尾音弹奏的扫弦和雪梧始终无法达到一个契合的点。
若是寻常的古琴，你的指法完全没问题，但雪梧不行。
雪梧作为一把灵器，你必须把她当做你的一部分，你的心境必须和她契合，达到人琴合一。否则，你的琴术就只能限于弹奏，浮于表面。
至于“人琴合一”，音姨无法教你，每个人寻找的“合一”都只能依靠自己摸索，其他人帮不了你。”
容瑾点点头，看着雪梧，所有所思。
弦音笑了一身，继续道：“人琴合一，音姨没办法。但音姨可以和你说说宗门的音攻术。
凌阙宗的音攻之术虽然只是辅助之术，但关键之时，也能起关键作用。
音姨的师傅，也就是上一任音峰长老，在音攻术上的造诣就很深厚，对战之时，更是能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