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找我?”容瑾推门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天机抬眸看向他,不经意间将手中泛皱的信函压在书下。
“小瑾啊,过来吧!”天机出声道,几日不见,像是突然衰老了十几岁一般,没了往日的精神。
“师傅,你……”容瑾面露担心。
天机摇了摇头,捋了捋胡子笑道:“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最近有些疲累,反倒是你这身体师傅看着一日不如一日。”
容瑾:“多谢师傅关心,瑾并无大碍,师傅今日找瑾来所为何事?”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当初你母亲摔落悬崖死了,你却活了下来吗?”
他点点头,这也确实是他一直想知道的。
“你去秘境那段日子,我翻得了一块忆晶,是当初你子玄师兄和那封信一起留下的。
我最近疲累,也是为了核查一些当年的事儿!
当初,你母亲摔落悬崖之际,子玄在崖下的洞口救了她,但因为受伤太重,你母亲生下了你就撒手人寰了。”说到这儿,天机不禁有些神伤。
“而你,生下之后,子玄一心想着为你母亲报仇,便将你放在了灵元殿前,独自去找了萧天应报仇……”天机闭眸,神色痛苦,不愿回忆那一段往事。
“子玄师兄他……”容瑾想安慰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我起初不信他死了,想着天应那小子会顾虑老夫的情面,网开一面。
直到昨日,我买通了他身边一名亲信隐卫,才…确切得到…玄儿的死讯…”
“此仇不报,老夫誓不为人!”天机怒不可遏。
“师傅可否等到十五过后。”
等那人大婚过后……
天机冷笑,神色严肃道:“你可知萧天应为何软禁弦音?”
他摇了摇头。
音姨不曾说过,只说让他不要管。
“因为弦音那丫头去后山祭拜你父亲,却发现你父亲和母亲的坟冢并不在那,然后大闹了一场,萧天应为了不将事情闹大,便软禁了弦音。”
后面说了什么他没听到。
凌阙宗所有继任宗主和夫人的坟冢按照规矩都必须立在后山禁地。
他不懂,他父亲已死,给一个安身之地也这么难?
他母亲摔落山崖,宗门之人所谓找不到尸骨,他能理解。
“那我父亲的尸骨在哪儿?”
天机摇了摇头:“不知,你也知道,师傅那些日子闭关,”顿了顿,“但师傅和前些日子被你送下山的你父亲的隐卫疾风打听过,你父亲的尸骨极有可能已经被秘密处理。”
“秘密处理?”容瑾问。
“当年以李堂为首的一些弟子经常偷偷炼制一些尸毒,或是以尸体为养料培植一些毒物……”
话未说完,容瑾的脸已经青的不能再青。
紧接着天机所说的事实更让他无法接受。
“你可知那日你遣散了疾风和那些宗门的老人之后,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多多少少都出了意外,说是意外,师傅想这其中的肮脏你也懂!”
容瑾无奈点了点头,有种说法叫:你不害人,自有人会来害你。因为他的隐忍,害的不相关的人遇害,是变相将罪孽加之于他身。
这一点他不能忍!
“况且,你可知道,萧天应那小子表面上软禁你音姨还只是第一步,这几日弦音肯定就要出事儿,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他听到这消息,脸色一白,音姨不能出事!
再一细想,“不可能,过几日就是萧易寒大婚,他不可能挑这个时候……”
天机抿了一杯茶,摆了摆手解释道:“你错了,若真的形势所迫,要除一个人会有所顾忌?”
他不确定。
“你音姨素来是个暴脾气……她若是真想将事情闹大什么时候最合适?”天机语重心长。
“玄儿虽是你救命恩人,师傅却不会以此携恩求报地让你帮助师傅报仇,师傅今日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想让你看清楚如今的形势。
师傅看得出你对谁有情,萧易寒那臭小子确实比他老子有情有义,但那能赦免萧天应的罪孽吗?”
他清楚地知道不能,他恨萧天应。
“不管如何,师傅报仇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希望这宗门不要再腐烂下去,回到原本该拥有他的人手里。”
容瑾没有出声,说到这儿,师傅所言所想。只要不是傻子,都能了解一二。
或许师傅是出于私心,可那又怎么样?
子玄师兄救了他是事实,萧天应杀他父母,坐拥凌阙宗也是事实。
而他在逃避什么?
一个即将大婚的却对他有情有义的竹马?
有意义?
于理智而言,意义不大;于情感而言,他舍不得。
“小瑾你回去好好想想师傅今日的话。”天机起身,亲自将他送出门。
还有三日,便是他大婚,或许师傅所说也不一定都……
而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清冷的月色照亮整个屋子,天机所言的每一句话反复出现在他脑海之中,揪着他的情绪不放。
日色见亮,他才昏昏沉沉地渐渐入梦。
梦到父亲母亲血肉迷糊,声色俱厉地骂他:你这个不孝子,我们千辛万苦生下你,血海深仇你为什么不报??
为什么?
为什么?
容瑾不停地摇头:“没有,我没有…”
“没有”猛地惊醒,吼出声,全身被汗水浸湿,手脚却冰寒。
小九闻声,推开房门,想到萧易寒后日大婚,又见到主人这般神色不宁,不禁开始担心:“主人,你…你没事吧?”
容瑾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事,你怎么守在这儿,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小九紧张道,眼神飘忽不定。
他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沉声直言:“说!”语气不容拒绝。
“真的没什么事!”小九倔强地挣扎。
容瑾右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说不说。”语气之间带了压迫和威胁。
“弦音长老昨夜被押往水牢了,但是弦音长老特地嘱咐不让你知道。”小九一鼓作气说完。
他心一沉,后背凉透。
师傅说的情况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