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有落下山，因为此地有温泉，倒不是很冷，宋城于在一旁坐下，看着药浴中闭眼的男人，轻笑一声：“说她做什么？”
“我快记不住她的模样了……尤其是她最后的那些时日，我总想记得一点，但是想不起来。”赵乾正声音里带着怅然的寂寥。
宋城于眼底浮起点点讥讽，现在做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当初无情的也是他，真是令人……恶心。
“长佩在你纳兰凝如为妃的时候，写过一封信给我。”宋城于不疾不徐地将那些过往摊开。
“她说，你找了个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女子，她很高兴，又多了一个人爱你，可是她也有些失落，因为你好像不再去她那里了，哪怕她做了你最爱吃的点心……”
赵乾正鼻尖发酸，他记得……那些时日他被兰凝如迷了眼，跟着她一起厮混。
有时甚至对于提着点心过来探望他的裴长佩感到不耐烦，甚至……
还凶过她。
可是她却一言不发地收拾干净，离开了此处。
他也想过是不是说话太重了，然而兰凝如又将他这点儿心思打消得一点儿都没了。
“还有呢？”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宋城于又说了一些关于裴长佩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多，都是裴长佩写信给他，他才能窥见一二。
一个对着燃尽烛火出神的女子模样，落在他面前，他眼神有些恍惚。
好像那就是裴长佩一样……
半天没人开口说话。
“你跟长佩……关系这么好吗？”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却还是让宋城于一眼洞穿他想问的是什么。
宋城于被惹恼，起身看着他：“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她这样爱你，甚至在最后，都没有被恨意蒙蔽杀了你，你却怀疑她对你的忠贞。”
宋城于磨牙，垂在身侧的拳头收紧。
“你还真是个混账东西！”宋城于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带着满身的火气。
赵乾正呆呆地在温泉中，盯着绿油油的水面，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他怎么会怀疑她对他的好呢？
可是如果她真的爱他，为什么不再等等……等他从那场局中脱身……
还好，他有机会爱她。
等她回来后，什么都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宋城于依旧来了太辰殿，取血，再重复，今天吸收得特别快，也让宋城于宽慰了不少。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第五天的时候，赵乾正就有些忍不住了，口中溢出些许痛苦的呻吟，那种痛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往外传……
而宋城于脸色越来越白。
第六天，赵乾正低哑的嘶吼声弥漫在林中，他猩红一双眼，全靠心底那么一点点的念想，来坚持。
第七天。
赵乾正熬了过去，丢了半条命，而宋城于已经摇摇欲坠，唇上毫无血色。
“把人搬出来。”宋城于盯着虚弱的赵乾正，眼底的光有些阴沉。
“这是长佩的尸骨，我会用你的血去熔铸，这个过程，你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