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旬假,不仅前朝休假,这后宫也休假。
尽管如此,贤妃还如往常一样,早早洗漱好,坐在内殿等五皇子与七皇子。
昨夜她一夜未眠,二十年的谋划如今正是关键时刻。
二十年前,她还是个刚入宫的才人,虽受皇帝喜爱,生了烨城和烨轩后,地位也不断上升,但无奈家中背景太单薄,到今日也只是个贤妃。如今年老色衰,皇上来这宫中的次数也越发少了。
年轻时为争宠,她与皇后明着暗着起过不少冲突,而皇后又是个容不得人的人,若是太子当了皇帝,皇后成了太后,自己便只剩下殉葬这一条路了。
正当德妃想的入迷的时候,门外太监一声,“五皇子到!七皇子到!”
只见走在前方的人大概二十岁左右,一身玄色锦袍,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脚上一双黑色靴子,靴上各镶着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头戴束发嵌金冠,肤色白皙,五官似刀刻般俊美,眼睛明亮而又深邃,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贵族之气,只是目光中透露着一丝忧愁,此人便是贤妃口中的五皇子烨城。
走在后面的人较烨城略小,一身淡青色锦袍,腰间系的是一根黑色腰带,头戴束发嵌金冠,皮肤白皙,五官却不似前人般俊美,而是一股柔和之风,眼睛明亮,浑身散发出一种不羁的气度,此人便是七皇子烨轩。
“儿臣参见母妃。”二人上前行礼。
“与母妃不必如此多礼,快坐吧。”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贤妃眉宇间的忧愁散了几分。
烨城自小就让他满意,还在国子监读书时,便屡屡被赞敏而好学,长大后更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是那资质平庸的太子不能比的,再者若不是三年前狩猎之事,如今这太子也不是他,若是那件事情没发生,现在的皇后也不是如今的皇后,而是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子。
烨轩在才智和武艺上也不输烨城,只是这性子......
“母妃,你风流倜傥的儿子就在眼前,你不多看两眼在想什么呢?”出声的便是烨轩,从小便置规矩如无物,没少让贤妃与烨城费心。
贤妃回神,叹气。
“昨日下朝后,圣上宣你们何事?”
烨城回道:“回母妃,父王只与我们聊聊家常,让我们兄弟之间......和睦相处。”脸色略显凝重。
自三年前太子上位后,母妃便让他多与朝中大臣联络,他何尝不知母亲在想什么,自己也曾不甘屈居于太子之下,但仅仅是不甘输罢了,事实上自己对帝王之争兴趣缺缺。这些年若不是母妃,自己怕是和烨轩一样,早就做一个闲散人了。
如今,自己在朝中也算发展出了些势力,只是相比太子与丞相,实力悬殊。
而且昨日父皇早朝后特意留下他们兄弟几个到御书房,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几番迂回后点自己讲邻国九王争皇位之事,临走时,还特意嘱咐我们万不可做那邻国九王,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贤妃瞧着烨城的样子,大概猜出皇上宣他们是何意了。太子与丞相联姻,本是一步好棋,只可惜皇帝哪里是能容忍你一家独大的人,自古皇权讲究的就是平衡之术。
如果说太子之位牵一发而动全身,丞相之位也可以达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尽管如此,她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丞相即使不是丞相,他的势力还在,如今只有尽可能争取朝中的中立派了。
“镇国大将军谢毅有一女,名秋白,今年刚及笄,此女在样貌、才情上都是上乘,在京中有才女之称的,与那太子妃算是齐名。你如今也到了可以娶妃的年纪了,该做考虑了。”
烨城闻言,便想推辞。
“如此甚好,我终于要有皇嫂了!”烨轩拍着烨城的肩膀,一直对他使眼色,似在说:母妃说的话何时收回过?你还是认命吧。
烨城回以眼色,似在说:就算是蚂蚁垂死前也知道挣扎一下。
“母妃说的是,只是父皇不喜皇子们拉拢大臣,丞相之事就是前车之鉴,我如今再去求娶谢将军的女儿,定会让父皇生疑的,到时候只怕自己的处境会更加......”
贤妃挥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城儿你放心,这一点母妃已经想好了,谢毅将军如今的地位不过是承袭祖上阴德罢了,这几十年来我朝并无战事,且那谢将军自身不理政事,是以四十岁了还是无功无过,与他结为亲家,实在算不得拉帮结派。”
说完,贤妃便看着烨城,似在等他回答。
垂头,皱眉。
谢毅将军祖上三代为将,其祖父和父亲都是平定西北叛乱的大功臣,在军中威信很高,也结下了许多生死之交,而这些人和他们的子代如今或镇守在边疆,或在京中保卫皇城安全。谢毅将军虽并未立过战功,却从小跟随谢老将军出征,与这些人感情深厚,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刻这兵权......而且家中还有先皇所赐的丹书铁劵。
这种事情父皇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若是真去求娶谢家之女,那太子的今日便是他的明日。
“母妃知道你在想什么,母妃有一法子,能让谢毅主动来求你迎娶谢秋白,搞不好皇上还会赐婚。”
看着烨城犹豫不决的样子,贤妃便叫烨城到跟前,附耳道:“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到时候京城中及笄的女子都会去,你只需.......”
人皆道皇家人好,却不知皇家人身不由己。
你要娶谁,何时娶,都不是你说的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