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陵的心里也没有底,刘彻当着阿娇和平阳的面把这个话题抛出来,她这个表哥,当朝的太子恐怕比她更会迷惑人心。那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她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刘彻笑眯眯的看着刘陵。竟然还这么冷静,他可是记得昨天拿到的那个食盒里面确实装着一盘鲜花饼是不错的,可是刘陵没有说的是,里面还有另外的一样东西。
里面还有一块雕刻着含苞待放的花苞的玉佩,背面还刻着一行小字,花开时不待。这意思是说,她这株含苞待放的花儿可以被釆携了吗?刘安把他这个最宝贝的女儿留在长安竟然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刘陵妹妹真是有心了,风瑶也是个聪明的。竟然学的那么好,如若不是方贵说了一声我还以为是阿娇差人送过来的呢!”刘彻面上一本正经的说着,放在茶案底下的手却是一点都不安分的去捉阿娇的手,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躲玩的不亦乐乎。
“只是风瑶送完了东西,是不是又来了一趟博望殿啊?”
刘陵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冷不防的刘彻又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话题。谁去过博望殿,都干了什么,见过谁,虽说太后是在暗暗呃排查没有明言可是这个时候,尤其又是在真凶自杀的前一晚上,那个嫌疑根本就是拜托不掉的!
刘陵此刻也有一点慌了,这要是说错了一句话,就算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那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楚了。
“风瑶跟着临水学厨艺,有了几分交情,听说博望殿出了大事儿,所有的下人都被关押起来了。风瑶担心临水,就顺路过来看看。”
平阳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丫头,临危不乱,有理有据,怪不得刘安那个老狐狸那么宠着这个女儿。
“太子想说什么?刘陵妹妹要是也喜欢临水的厨艺大可以叫风瑶来学,着实的把临水派发到长乐宫去也可以。”阿娇把手从刘彻的围追堵截里抽了出来,抿了一口茶。
“那怎么能成呢,喜欢就让风瑶来学好了,怎么样也不能夺了阿娇姐姐的所好啊!”刘陵乖巧的很,说的话也是深得人心。
“已经快中午了,要不大家一起留下来吃饭吧?太子今天不忙吧?”阿娇把刘彻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拍下去,对着刘彻笑的如花似玉。
“不忙!一下午都不忙,吃饭的功夫还是有的。”刘彻也笑,笑的不怀好意,就像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对着自己心爱的姑娘。
“呦,你们两个这可真是羡煞旁人啊!”平阳公主用袖子掩住嘴,调笑的看着亲亲我我的两个人。
“太子,娘娘,公主,皇后娘娘派人来说请众位前去椒房殿用午膳。”方贵进来回话,也不知道今儿是吹的什么风,太子不忙,平阳公主进宫,娘娘带了淮南郡主回来,连一向云淡风轻的皇后娘娘都派人来请去椒房殿用膳。
“好啊,竟然母后相邀,大家又欢聚一堂,也没什么理由不去的。”平阳公主站在来,拍了拍衣服,带头就往外走去。
“这正午儿的把你们叫过来吃饭,都别站着了,坐吧!”王皇后坐在凤座之上满脸的堆笑,笑的和煦可亲。
只是这皇后母仪天下的威风都没有掩盖住坐在她身旁为她捶背的那个姑娘的风华。那个姑娘虽然没有阿娇那般灼灼其华,风华无俩;也没有刘陵那般举手投足间都是掩盖不住的风情。可是也是有一种别样的光彩,五官端庄,眉目含情如画,目光流转处温柔款款。
“锦画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平阳公主。”这个叫锦画的姑娘直起身子对着阿娇她们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也转向刘陵的方向,福了一身,“拜见淮南郡主。”
“呦,母后,这是哪里来的姑娘,比那画里的人儿还好看呢!”平阳拉起那个姑娘在手上好好的看过了,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彻儿,这锦画姑娘好看吗?”阿娇推了推自己身旁的刘彻,低声的问了一句。
“好看啊,长成这个样子怎么能不好看?”刘彻咬着阿娇的耳朵说,那话虽然是夸人家姑娘的,可是怎么听怎么喜感,阿娇要想生气都生不起来,反而要憋着别笑出来。
“怎么说话的,人家长成什么样子啊。”阿娇忍者笑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教训刘彻。
“就长成那个样子啊,反正长成什么样子都没有娇儿你好看。”刘彻扯着阿娇宽大的衣袖去拉阿娇的手,被阿娇灵敏的躲开了。
王皇后扫了一眼和阿娇咬耳朵的刘彻,又不动声色的给平阳使了个眼色。平阳是什么样的人啊,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母后的意思。
“来来来,这一家人的也没什么拘束的,这都大正午的了,也是时候开始吃饭了,母后传膳吧!”平阳拉着锦画的手直接入座了,那样子看起来就像自己家的姑娘。
“好,大家都坐吧!传膳!”皇后一声令下就看见一个一个捧着食盒的宫女把一道道山珍海味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阿娇挂着得体的笑容,这个架势根本就不是平阳进宫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准备了,今天不管平阳会不会进宫,她会不会从长乐宫回来,母后都会把刘彻给叫过来。
“娇儿你在想什么啊?”刘彻把一些阿娇喜欢的吃食夹到阿娇的面前,看到阿娇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没什么。”阿娇把目光从那个叫锦画的姑娘身上收回来,母后这是要做什么?她还没有做些什么呢,这么快就想找个人来牵制她了吗?就算她真的后宫独大,横行霸道,以她的身份和势力真的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女人能够制衡的吗?
“母后,这锦画姑娘是谁家的姑娘啊?”阿娇推开刘彻送到她嘴边的时蔬,对着王皇后问了一句。舅舅的后宫中也是美人无数,王娡生了三个公主一个皇子,不过还是个美人,刘彻曾经也不过是个胶东王。如若不是她和母亲凭借,她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到皇后的位置。可虽然现在她已经是皇后了,舅舅也没有对她多看两眼。
怎么?打起了她的主意?觉得刘彻只有她一个太少了吗?果然,不管原来是什么样子的,成为婆媳之后都会有隔阂吧?当年祖母,不喜欢薄皇后,再后来不喜欢栗姬,现在也不可能喜欢王皇后。
“这锦画啊,是我那弟弟的养女,当初看她可怜,又长得清秀就养在家里了。今日跟着她父亲一同进宫来请安我看着她欢喜就把她留下来陪我了。”王娡看着锦画满眼的欢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这样巧啊,儿臣也觉得锦画姑娘很讨人喜欢,怎么看着怎么舒服。”
“太子妃谬赞了!锦画哪里担当得起这样的称赞。”锦画放下筷子,认真的回阿娇的话,目含秋波,还真是看的人心生荡漾。
“没有什么谬赞的,锦画姑娘也不必这么惶恐。”
这顿饭吃的看起来其乐融融,谁心里想着些什么,阿娇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自己心里挺不舒服的。
“翁主,那个锦画她分明就是皇后找来,翁主还放心让太子一个人留在椒房殿?”云裳扶着阿娇走在回去的路上,也就几天的时间,御园里的花儿开的了没有那么灿烂了。茶花三三两两的都已经凋谢了。
“这茶花儿竟然都开始谢,春天原来这么短。那个锦画不足为惧,重要的是太子心里怎么想的。这才成婚多久,他要是真的这么无情,我也没有必要去讨好谁,对付谁。”阿娇虽然嘴里说的无所谓的话,可是心里还是难受。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就不舒服,无关于刘彻的行为和想法,王娡这么做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
其实心里还是想知道刘彻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这颗心似乎已经叫出去了。这种想法或许每个女人都有吧,害怕自己的爱人被别人抢去,又想试探一下他到底对自己是不是全心全意的。
“母亲是不是有那么一段时间都没有进宫来了。平阳都回来探望母后了,我也想母亲了,”阿娇转过最后一道回廊,看到了博望殿的牌匾。
“奴婢明儿就差人去请大长公主。”云裳心里明白,阿娇这是不好受了,总要找个人说说。自己的母亲必然是最好的倾诉对象,而且大长公主的心性智慧肯定能给翁主出个主意。
“一定好好的打赏一下茗香,这花团锦簇的,整个长乐未央恐怕只有博望殿还有这种的景致了吧?叫子衿取笔墨纸砚来,大好春光不可辜负。”
经过好大的一番折腾,这博望殿依旧花开正浓。茶花开与不开也不是谁能控制的,春天总是会过去的;人心在与不在还是越早知道越好,就像云儿。人心不古,对待某些人不能太仁慈,你放过她,她未必放过你。
一笔一画落在纸上,韶华就这样被留住了。可是又有谁知道阿娇手下的这一张纸到底能换多少的米粮,千金易得,一纸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