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茫然中降临,真想让今晚的夜色变得惨淡,矛盾注定注定无眠。空荡的院子,空荡的自己,混着沉稳的心跳,飘荡着厚厚的悲怆。
临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俞宅里的灯光大多熄灭了,这预示着里面的人大多也睡下了。
前厅的宽敞的院子中央,有一个四方的白色环形水池,水池中央摆着一张四方的胡桃木桌子,那是平时招待客人的地方,也是俞弈和俞清清玩闹的地方。
四周的流水声不大,可在这寂静的夜色下尤为清晰,“哗啦啦”响,带着淡淡的忧伤。
俞弈半靠在桌子的一边,左手撑在桌面上,坐姿很随意,面上看不出喜怒。
丰蒲半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前。他原是好意才告诉俞弈,可如今这局面似乎失控了。
“蒲叔,把你今天听到的谈话,再重复一遍给我听。”俞弈盯着丰蒲,出口的声音低沉幽暗,顺着风势从空气中飘散开来。
这件事事关重大,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查清楚。
丰蒲沉默了,他之所以让俞弈在知道是不想他为了小姐继续痛苦继续折磨自己,他们两人的事他都知道。他已经想了许多法子劝俞弈莫要执迷不悟,谁想到没说出口就听到了老爷和太太的谈话。都是天意啊。
“我当时想去问问老爷还需不需要加菜,结果就听到老爷和夫人在争执,期间还提起了少爷和小姐。夫人问老爷是不是想将俞氏给你,老爷说他是这么打算的。当时夫人就不乐意了,说你不是他们亲生的,老爷说,只要小姐愿意,可以让你们两结婚,这样少爷就能名正言顺继承俞氏了。”丰蒲擅自做主改了俞磊害死俞弈母亲的这段谈话。
爸打算让他和清清结婚?怎么可能?
“爸真的这么说?”俞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丰蒲老实回道:“是,可夫人不同意。”
“为什么?”在他的印象里,妈妈对他的态度一直稍显冷淡,比不上爸爸,可他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喜欢女儿多一些,因为爸爸喜欢他多一些。
“夫人把你当儿子看,自然接受不了你和小姐结婚了。”丰蒲随意扯了个谎。
“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俞弈偏头,看着池水里流动的清水。妈妈不同意还好说,他有信心能说服她。
“少爷还有什么事要问的么,没有的话,我就去休息了。”丰蒲一直低着头,没敢看俞弈。
“我还有一问题,你有没有听见他们聊起我的身世。”俞弈的视线重新回到了丰蒲的脸上,他似乎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刚才是他听见爸爸要让她和清清结婚太激动而没注意其他的,可静下心来,他才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爸爸为什么要这么走,而妈妈为什么不赞同。
丰蒲身子一僵,少爷还是发现了。
“或许谈过,但我听到的只有少爷和小姐的婚事,其他的没听见。”
“是么?”俞弈轻轻问了一句,不怒自威的语气在此时显得有些诡异。
丰蒲硬着头皮回答:“是。”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他没有再为难。
“好,少爷也早些休息。”丰蒲快步离开了院子,再待下去,他很可能会被少爷问出真相。
广袤的夜色下,俞弈陷入了沉思。他很好奇,爸妈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会收养他。他自从记事起便是在这里,说明他不是后来领养的,而是一出生就在这里。
一出生就在这里,又不是爸妈生的,这件事一定没那么简单。
联系爸妈之间的区别态度,他或许是爸爸的故友之子,可妈妈的态度不对,她不是小气的人,所以故人之子解释不通。
他一定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世不能不明不白。
身世成迷,可还是有一件事让他开心,也是近日唯一的一件。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喜欢俞清清,也可以正大光明的与她结棍,而且爸爸支持他。
俞弈仰头看向俞清清的房间,她的窗户上拉上了窗帘,估计这会儿已经熟睡了,就算他想见她,想和她说话也得等到明天。不过一切才刚开始,他不必急于一时,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存血缘关系,他能追求她了。
熟睡中的俞清清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外面的注视,她睡得不算香,可比前几夜要好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