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祁言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叫出这两个字的,似乎是从灵魂深处,他只觉得自己和她是一体的,她流逝的生命也带走了他的性命。
“言,言昭,记住,我,我跟你说过的,话……”薛梦淳此时已是油尽灯枯了,每说一句话都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她没想到自己与他的离别会来地如此之快,快地她毫无防备,快得她都来不及说话。
薛梦茹见着此情此景哭倒在姜客愁的怀中,她竟在新婚之日送走了自己的姐姐。红裳与惊雷默默站着一旁,眼中泪意涌动。
祁言昭按着薛梦淳的手压在他脸上,温热的液体便从他眼中流了下来,滴在薛梦淳的面上。他哑声道,下巴因激烈的情绪涌动而颤抖,“不,你在骗我。”
“相,相信,我,我……”她看着面前这个爱她至深的男子,没有谁会和他一样不顾一切地爱着自己,她离开在他最爱自己的时候,也好。“等,等我……”她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回到现代,可她知道,自己如果真死了他绝不犹豫,一定会跟着自己一起死,她不愿意,她想他活下去。
“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他机械地说着这三个字,抱着她又不敢抱地太紧,可就算他抱地多紧,抱地多想留住她,可他清楚,他留不住她。
她含泪的眼眸最后看了眼祁言昭的模样,想把他刻在心底,“我,我,爱……”然而她连最后一个“你”字也没说完,便悄然闭上了眼睛,那双灵动的眸子永远地闭上了,再也不会睁开。
祁言昭紧紧咬着牙关,猛地将薛梦淳抱入怀中,静静地哭着,泪水一滴一滴顺着他的面颊落在地上,四周不算静,可泪水与地面相触的声音却是那么清晰,“啪嗒”,“啪嗒”,那是令人心碎的声音。
“娘亲……”祁之旸哭得泣不成声,她娘亲都没来的及跟他说几句话,便走了。
“夫人……”红裳捂着嘴,眼泪直唰唰地往下掉。
然而金属与金属的交击声还在继续,疾风并没有很快拿下上官弈,两人势均力敌打地难分难舍,惊雷见这边的事已了便想去帮疾风,可他还未抽出手中的长剑,身侧的黄色身影一动,是祁言昭快他一步抽出了他的长剑往上官弈掠去。
倒在地上还处在震惊当中的祁言媃这时总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骗了她,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为了报袁绯絮之仇而设下的陷阱,自己不过他的复仇工具,帮助他达成报仇目的的一件工具。
可笑,真是可笑,她贵为公主,得不到心爱之人也就罢了,最后还沦为别人手中的工具,而这个人还是她心爱的人。她的一生,真是个笑话。。
祁之旸趴在薛梦淳的身上哭地肝肠寸断,红裳想上前去扶却还是忍住了,或许这时应该让他哭。
如果说上官弈对于疾风还能应付的话,那祁言昭却是完全不能了,何况还是盛怒之下的祁言昭,他接了三招便觉得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长剑,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他本来也没想着能活着出去,能拉着薛梦淳陪葬,才是大快人心,也是他得到的好消息。他想袁绯絮最想看到的便是她的离去,他做到了。
祁言昭出招狠厉,任何一招都是致命的绝杀,上官弈已是节节败退,招式和意志力也到了极限,不出三招,他的剑便能刺入他的胸膛。想他驻守边关十余年,自认武功高强,到头来,却接不住他十招,袁绯絮喜欢的,便是这样的人么。
“町”地一声,双剑交击,上官弈手中的长剑被祁言昭生生斩断,他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自己如此不济,眼睁睁看着祁言昭手中的长剑朝他刺来。
剑入肉体的声音,鲜血飞溅,溅在上官弈的脸上,也溅在了祁言昭的手上。
“媃儿!”上官弈本就没想着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走出去,可他更没想到的是祁言媃会来替他挡那一剑,快地他来不及推开她。
祁言昭那一剑更是快如闪电,祁言媃出现地也太过突然,谁也没料到一个长在皇宫里的小公主在此刻会有如此大的决心和速度,他收势不及,一剑穿心。
“媃儿,你这又是何苦呢。”上官弈抱着祁言媃缓缓倒下的身子坐在了地上,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祁言昭微微侧过了脸,面上隐忍着滔天怒火,握剑的关节处泛着白。
“六哥,你,答应我,一件事……”祁言媃仰头看着祁言昭,眼中全是希冀与祈求,上官弈虽负了她,可她怎么也做不到看着他去死,她没有办法,只当她傻吧。
祁言昭抬起下巴,喉间动了动,沉声道:“恕我不能答应。”
“六哥……”祁言媃伸出虚弱的手去抓祁言昭的手,“用,用我的命,换,也不可以么?六,六哥……”
“媃儿,我不要你的命来换,我死有余辜,你让我死让我死。”上官弈握住祁言媃伸出的手,摇头哽咽道。
祁言媃虚弱地笑了笑,那样的笑容说不出的凄美,“我若舍得你死,便不会,为,为你挡,挡那一剑了……”若是他们相遇在前,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是不是会有个好结局。她不想为自己求一个来世与他续缘,来世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这一日的欢喜和幸福是你给我的,可这一日的苦痛和背叛也是你给我的。悲喜参半的爱恋里,如梦似幻,终将消失在时间的风雪中。
薛梦茹看着如此的祁言媃难过,她与她相处时日不多,可关系很好。她没想到,今天的两个新娘,一个死在了喜堂上。
“媃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喜欢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他的心遗落在了袁绯絮身上,有岂是他能控制的。若是他能早一步忘了袁绯絮,与她好好在一起,她也不用死了,可他做得到么。
“六哥,言媃死前,的心愿,你,你也不愿,答,答应么?”祁言媃的气息已经逐渐微弱下去,她强撑着自己即将涣散的意识,定要为上官弈求个活命。
“不答应,爹爹,别答应她!”祁之旸哭着跑到了祁言昭身侧,狠狠瞪着上官弈,“他杀了我娘亲,他该死!他该死!”
“你闭嘴。”祁言昭拉住了祁之旸将他扯到身后,出口的声音冰冷非常。
他此时内心也同样煎熬,若不是上官弈,薛梦淳也不会死,他简直想将他碎尸万段,可祁言媃是他唯一的妹妹了,他失去了言诗,真的不愿再失去她,然而他却一剑杀了她。他与三哥都做了皇帝,却都害死了自己的妹妹,一个杀了言诗,一个杀了言媃。
“六,六哥……”祁言媃再次伸手去抓祁言昭,为何不答应她,然而她还未等到祁言昭的松口气数便尽了,左手了无生机地出垂落在了地上。
“媃儿!”
祁言昭缓过神,紧紧闭上了眼,这一日之内,他痛失心爱之人与唯一的妹妹,他的苦,又有谁懂。
上官弈缓缓放下祁言媃,朝着祁言昭跪了下去,生无可恋道:“皇上,杀了我吧,让我去陪她。”
“上官弈,你可曾记得自己发过的誓,若是负了言媃,便受凌迟之刑。”祁言昭悠远沙哑的声音响彻在如玥阁内。
“记得。”如今他的心已死,该做的事都做了,凌迟之行又如何,只是无法再侍奉父亲他老人家了。
“罪臣上官弈,因欺瞒十公主蓄意害淳妃,即刻打入天牢,处凌迟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