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添丁
牧野少年2023-04-10 11:283,074

舒德音的手指在桌子上点着,这是从定远侯处学来的习惯,仿佛这样点一点,便找到了思考的节奏。

“这件事,我记着了。我初初一听,是大有可图的。只是毕竟盘子太大,牵一发动全身,我不好草率。还需要同家里的掌柜好生谋算此事。”

她却不是同安玖柯商议的,而是舒灼华。

如今的舒灼华,已成了红袖招的一个隐形人。舒万里也“伏诛”三年有余了,有几个人还记得曾经的京城明珠呢?便是折辱了舒灼华,也并没有将权力顶峰一并压倒的快感。

她便在红袖招里真正成了京城的耳朵和眼睛。今日她说的,也是宫里的郑妃之事。

这郑妃,便是曾经向舒德音示好过的郑莹莹。她也曾因为族姐的暗害,奋而同在京城为官的叔叔郑光爱撕破了脸皮。

“那还是我给她出的主意,那位既要拉拢了人,又怕受制于人。我告诉郑莹莹,此举说不得反能入了那位青眼。”

她的推断也没有错,郑莹莹入了宫后,因着活泼可爱,又兼了些再无依仗的可怜,很得了洪元帝宠爱。

她得了甜头,自然要抓紧这一点光芒,从此眼里只有了洪元帝一人,便是白马郑家的人进京要求见,她也不太愿意去见的。

这样的棋子,白马郑家要来何用呢?先是她附庸风雅的父亲叫人引着,叫人捧成了大器晚成的书画名家,纵情山水、夜游作画,莫名其妙地,就落水没了;再是她一向要强的母亲,积郁成疾,躺在床上,形销骨立地,活一日算一日。

她父亲的消息送到宫中那日,她刚刚得知有孕,刺激这下,如何保得住呢?养了许久,才算养回点生气来。再得了她母亲的消息,她便知道了,都不是巧合,是白马郑家对她的惩罚和警告。

她叫洪元帝宠爱着,已习惯了事事依赖于他。哭成了泪人儿求洪元帝将她母亲接到京城来就近照管,洪元帝耐心安抚了她许久,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他纵然是天子,也不能肆意妄为地插手郑家族中之事。

“……便是为了这,她那母亲还苦苦捱着,她却是缠绵病榻再也起不来了。”

舒灼华说起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多唏嘘。太多的时候,人不能左右命运,只能用微薄之力,为自己的选择付出或大或小的代价。

“姐姐,你觉得,要是我不给她出那个主意,她会活得好一些吗?”

“不会。”

舒德音叹口气,也把这事揭过去了:她如今,其实比从前能更容易原谅自己了。这样好不好呢?她也不去管了。

“你想去江南,预备什么时候走?”

这又是一桩大事:舒德音将乱语先生安插在杭州,这几年也送了些有用的消息来。

那年文论之风刮起来的时候,二舅舅余其敬作为江南最大书院集秀书院的山长,极力主张精英教学;而大舅舅余其深本就在舒万里一案里受了波及,舒家姐妹议论着,觉得他可能要因着余其敬的主张,再受些洪元帝的迁怒。

舒德音是极想亲自去看看江南如今的学界是如何的:江南以才子闻名,那些被打压了的寒门学子,如今又怎么样了?

“干娘答应了我,等六月六半年节,给我过了及笄礼。那时天高海阔,便随我去了。”

“有个人拘着你才叫好呢!本来你书院里结业了便要四处去游荡,到底小了些,连我都不放心。”

所以她才被强行在京城多留了一年,索性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可不是就成全了古先生,叫他过了一把收关门弟子的干瘾。

“今儿,那柔姑说起来这桩生意,我倒觉得正是个好机会。盘子铺得这般大,我也想去看看这一番心血到底有没有白费。只是既然到了这时候了,怎么能不参加了阿稳的婚礼呢?等阿稳也出了门子,我便都去瞧瞧吧。”

这一日的事情便算是忙完了。

回了求是园,小跳儿慌里慌张地,站在门口跳脚等着。瞧见了舒德音,一溜烟跑了过来。

“二小姐,清宴姐姐要生了!”

舒德音赶紧跟着她往里走:“现在如何了?可请了大夫进来候着?”

“莫大爷请了大夫和稳婆一起来了,现下曹妈妈也在里头守着。”

去年的时候,老莫头请了孙妈妈做媒,向清宴提亲。清宴和莫秋来也算是自己看对了眼,如今莫秋来替舒德音掌了好大一门生意,清宴有些学问,为人也拎得清,两人成了夫妻,竟是极为合适的。

莫家还住在求是园里头,舒德音要给他们开个偏门方便进出,莫秋来也执意不肯。他这些年也历练出来了,许多事情守好了自己的心和本分,那才是真正的聪明。

舒德音匆匆赶到时,清宴还在挣命使劲。莫秋来坐立难安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指甲都快要把掌心刺得鲜血淋漓了。

见了舒德音,他过来抱了抱拳,舒德音冲他笑道:“莫叔莫急,听说这稳婆是极有经验的,清宴婶子怀相好,定会无事的。”

话是这么说,莫秋来爱妻心切,心中哪里有不焦急的道理呢?

曹妈妈听了外头的动静,吓了一跳,忙出来撵舒德音:“二小姐快回去,这生孩子的事情,怎么是您看得的!”

舒德音还疑惑呢,曹妈妈已吩咐了清河:“快,陪二小姐回正院里去。等这头生出来了,我自会给你们递消息的。”

舒德音只得被清河哄着走了,还想不通呢:“我也不进去,如何就不能在院子里了?”

清河无可奈何解释道:“您如今还未成婚,见了妇人生产,若是吓住了,可怎么好呢?”

是有这样的说法,未婚女子是不能接近生产地方的,就是怕里头的血腥残酷叫女孩儿家看去了,会被吓破了胆子。以后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容易难产。

舒德音“啊”了一声,不由抚了抚额头。她其实当自己是和离过的妇人,并没有未婚少女的自觉。

走着走着,她偷眼看看清河:“说起来,你和清宴一般大……”

清河默不作声,这几年铁七也在京城,应当是秘密为定远侯训练新的一批铁卫,难得见他在外头走动的。清河渐渐也明白了,那个人心里并没有她。

“奴婢便是同二小姐学的,拿得起放得下。你若无情我便休,了不得么?我如今跟在二小姐身边,头上有瓦、身上有衣、肚里有粮,挺好的。”

要说她从前说这话,多少有些嘴硬的意思,其实还存了期待。如今说起来,就真的是云淡风轻坦坦荡荡。

舒德音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回去梳洗换了衣裳,才写了几笔大字,那跳儿就撞了进来。

“生了!清宴姐姐生了个大胖小子!”

都是大喜。舒德音一叠声地吩咐清河:“去开了库房,挑些补品药材送过去,打的那一匣子金银长命锁这便拿去了,再同厨房说一声,这些天不拘定什么菜色,那头想吃什么,尽管做了送去。”

清河脚下生风地去了,舒德音站在书桌前,脸上的笑意满满。

虽然那个孩子姓莫,与舒家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真是由衷地高兴。这个求是园里有新的生命出现,那本身就代表了希望,代表了未来。

老莫头夫妇也是喜极而泣,从前那个在凛冽寒风里打更的老爷子,哪里想到会有如今的日子呢?即便说好人有好报,可舒德音的报答,实在是彻头彻尾改变了他们乃至后代的命运。

老莫头特地来谢舒德音,求她给孩子起一个名字。

舒德音推脱不过,想了挺久,对莫秋来道:“我祖父起名,向来遵循男楚辞女诗经的传统。这个孩子出生时,咱们的日子其实顺当。但我盼望着他不要在富贵里迷眼,以后的路,实在漫长艰难。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盼着他以后能好好长大,做一个有用的人吧,便叫他修远,如何?”

她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说这一番老气横秋的话,谁都没觉得违和。

莫秋来抱着还没有睁眼的小儿,在内心砸吧了许久这个名字,对舒德音直点头:便是这个名字了!

舒德音给人起了名字还不算,还要大肆庆贺一番,发了一圈的帖子,请人来看孩子洗三。

安玖柯一家是必来的,他和莫秋来是舒德音的左右手,岂有不来捧场的道理?

许绍诤带着她家的两个庶女来了,周大小姐已经在议亲了,周二小姐比舒德音小两岁,还是天真烂漫的样子。

许璐是带着婆婆洪太太及小姑子洪满儿来的,一来就嚷嚷着:“小儿在哪里,快叫我抱抱!”

洪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哪怕这个儿媳妇咋咋呼呼,也满意得紧。

许璐私底下就得意地朝舒德音挑挑眉:“跟我学着点!你看我婆婆,每天也没想别的事,就想我相公为官平平顺顺的,我小姑子嫁个好人家,我再给生个大胖小子。心思浅得不用猜,我没事顺着她说几句,觉得我比谁都贴心呢!”

舒德音快要笑死了:“我学来做什么?我也不要伺候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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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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