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走出糟心的食堂。
刚准备拐个弯去散步消食。
迎面就走来了一个推着保洁车，看起来就特别鬼鬼祟祟的保洁员。
我「……」
看到我的瞬间，保洁员猛地瞪大眼，然后直接愣在了原地。
咱就是说，能不能别直接把「我是坏人」写脸上啊？
就算我只是个平平无奇25岁年轻人，也不会在看到这种表情的时候，还认为对方是个普通人。
没等我吐槽完，愣在原地的保洁员陡然回神。
然后用跟他表情丝毫不符的敏捷动作，迅猛朝我无声袭来。
就在对方离我只剩咫尺之遥时。
几道身影很空出现，拦在对方靠近我的必经之路上。
「憎らしい！」
对方怒骂一句，随即就跟行动组成员缠斗起来。
该说不说，这人确实挺厉害，居然能在同时面对3个行动组成员时还不落下风。
好在没让他威风太久，这厮在雪鸮手中连一招都没走过，就被抓住了。
其它成员一拥而上，手铐脚镣一锁，还加了个防止对方自杀的口枷，然后立马有警卫员冲上来把人押走了。
我缓缓吐出口气。
不由自主朝雪鸮看去，结果就见他正骂人。
「三个人，连这么个玩意儿都抓不住，平时的训练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通知任务期外的所有人，立马给我滚去训练室加训！再有下回，看我不给你们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嗯，不愧是常院麾下大将，确实颇具常院之风啊。
15。
研究院生活无聊到。
之前我每天平均只能产10桶石油。
现在，已经成功翻了五番。
程部每次来取石油时都笑得合不拢嘴，并放话。
「小沽啊，要不是咱爷儿俩年纪确实差太多，我都想跟你结成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了！」
我：「……」
这句话槽点委实过于密集了。
我小心假设，大胆提问：「程部，虽然但是，您确实是男的对吧？」
程部潇洒摆手：「什么男的女的，见外了不是。」
我：？？？
这是见不见外的事儿吗！
常院一巴掌拍到程部背上，没好气道：「我们小沽青春年少风华正茂，你也不瞅瞅你脸上那褶子，也好意思跟我们小沽结拜姐妹？」
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这两位开了麦，那就绝对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没事，我已经要习惯了。
又超额完成一天指标，我挥手送别带着石油离开的程部，以及负责护送他的警卫队。
不护送不行，那些对我居心不良的狂徒，在确认无论如何都伤不到我之后，就开始丧心病狂找起了其他一切跟我有关的人的麻烦。
而我的家人又早早被送去异能人家属大院，最终，他们就盯上了程部。
至于为什么不找常院。
当然是因为常院一拳就能打爆100kg沙袋啦。
「常院，」看着远去的车队，我忍不住问道：「程部长既然已经被盯上了，为什么还要每次都亲自来取石油。」
常院沉默下来，良久才音色沉沉地开口。
「之前我也劝过他，可他说，反正他已经在风口浪尖了，与其再让其他人也被牵扯进来，不如他自己来。」
直到此时我方才醒悟。
无论程部还是常院，都远非平时在我面前时的不着调。
16。
距离新闻发布会还剩两天。
程部受重伤进了ICU。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准备上床睡觉。
「还算幸运，那颗子弹是擦着他肺叶打过去的，医院说好在不是直接打穿肺叶，不然他怕是都撑不到去医院。」
我心脏「怦怦怦」跳得犹如擂鼓。
想问些什么，喉咙里却又像卡了块铁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常院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顶。
「别担心，也别自责，你早该知道无论他、我还是其他人，早在决定加入进来时，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程桥不会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道理我都懂，可道理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回想之前程部每次来研究院时，那副与年龄严重不符的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的鼻间忍不住越来越酸涩。
「程部长他，什么时候可以脱离危险？」
我哑着嗓子问了句。
可回答我的，确实满室寂静。
过了不知多久，我抬起头看向常院，却见以往总是精神矍铄的老领导，此时看上去竟那样疲惫和苍老。
「我不知道。」
又一阵长久的静默后，常院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身体里涌出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小沽，」常院带了几分湿气的眼睛看住我，一字一句道：「你要时刻谨记，无论你的安危还是异能，都是最最重要的，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即便牺牲也在所不惜。」
我低着头，讷讷：「可我不想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牺牲。」
常院又一次摸了摸我头顶，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盘桓。
「小沽，我是不是从没带你去见过，那个被父母卖去私人研究所的异能人？」
17。
跟着常院走进医疗区。
刚进大门，就有一道尖锐刺耳的尖叫在我耳边炸开。
忍不住捂住耳朵去看常院，却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类似悲伤的神情。
尖叫散去，常院拍拍我肩膀：「走吧。」
医疗区内部没多少人，以至于整个区域看上去都空荡荡的。
只偶尔能听到几道匆忙的脚步声。
我们走过冗长的走廊，走过空旷的大厅，走过闲置的病房。
最后停在了一扇，挂着「隔离区」标牌的门外。
这是道金属门，肉眼可见的厚重坚实，常院按响门铃，不一会儿，金属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
「院长。」里面的人是个中年女性，和研究院来往十年我都从没见过。
像是看出来我的想法，常院沉声道：「这是许教授，你该庆幸自己没见过她。」
我的满心疑惑。
尽数消解在了门内的场景中。
「虽然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但他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他的身体机能已经有了各种大大小小的问题，长此以往，他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耗空。」
许教授的声音很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
常院没和许教授说话，只是指着面前的单向玻璃让我看。
玻璃那头，是个巨大的白色房间，墙和房间里所有硬物都被包上了厚厚的海面，明显是怕里面的人会伤害自己。
房间的角落，蹲着一个头发长到看不清对方长相甚至性别的骨瘦如柴的人。
「小沽。」
常院开口，我飞快朝他看了眼，却见他的视线仍旧落在那人身上。
「他是至今为止，除了你我之外国内发现的第五个变异人，但他没有你幸运，12岁觉醒异能的时候，就被父母卖进了热衷于人体实验的私人研究所，并在那里遭受了整整七年非人的折磨。」
七年！我震惊看住房间里的人，几乎不敢去想，他怎么才坚持到了现在。
18。
常院依旧看着房间里的人，却问我：「你能猜出来，他是什么异能吗？」
我试图去看对方稍有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却又在触及到他皮肤上那些层层叠叠的伤痕时，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我沉默着摇了摇头，常院给出我答案：「海星。」
似乎缓和了会儿心情，他才继续问道。
「你现在应该能猜到，那个研究所会利用他做什么实验了吧？」
海星，具有强大自愈能力的海洋生物，即便五个角全部被斩断，也可以通过自愈迅速长出新的角。
难道……
我难以置信看向那个蜷缩在角落的人。
海星有没有痛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人类被斩断肢体，绝对会痛不欲生。
「那些畜生，为了确保实现数据的准确性，连一次麻药都没给他打过。」
常院继续说着，此时的他看似平静，我却能从中窥见滔天怒火。
哪怕仍旧不懂常院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但这件事确实再次刷新了我对人性之恶的认知。
「小沽。」
常院转头看向我，随即转身面对着我站定。
「你之前说，不想任何一个人因为你牺牲，可你要知道，哪怕不是你，哪怕你的异能不是生产石油，为了最大限度避免同样的惨剧再次发生，也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保护我们，保护你们。」
「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却也有像我这样的攻击性异能人，甚至防御性异能人。」
「从某一层面来说，你的存在确实保证了我们国家的越发强大，而国家的强大，也以为着我们可以保护更多人，拯救更多人。」
「小沽，」常院一手搭在我肩上，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你不仅仅在接受保护，你也间接保护了很多人。」
望着常院前所未有明亮的眼睛。
我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19。
似乎察觉到有其他异能人在场。
蜷缩在角落的那人，倏地抬起头，哪怕看不到，也依旧看向了我和常院所在的方向。
半晌，他扶着墙壁缓缓起身，整个人看上去那么脆弱。
他缓慢而不偏不倚地，朝着我和常院走来，最终停在单向玻璃前，而后，艰难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掌心向内抚在了玻璃上。
他的眼神没有焦点，一头乱发遮住了他双颊凹陷的脸，他病骨支离，他依旧害怕胆怯，却还是走到了我们面前，走到了这扇将我们和他隔成两个世界的玻璃前。
「看起来，他很喜欢你。」
常院忽然道。
我不接看过去，常院却忍不住苦笑。
「这几年来，我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看他两三次，但他没有一回愿意靠近我。」
没想到事实会是如此，我只能安慰常院。
「也许，是因为我的异能属自然资源类，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吧。」
常院睨我一眼，凉凉问道：「没有威胁？你知道石油燃点是多少吗。」
我：「……」
够了，打住，别给我科普了。
旁边的许教授忽然开口：「老常，你能不能对自己的异能有点儿数？这么大年纪人了，还跟人个小姑娘争风吃醋，你也真好意思。」
正要说话的常院，被许教授一句话呛得闭上了嘴。
许教授失笑了声，随即转而看向我。
「之前听老常总提起你，你是叫小沽对吧？」
我乖巧点头。
陈教授笑得愈发温柔：「小沽，你也看到了，阿烁他对你很亲近，如果你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隔三差五来看看他吗？或许，你的出现真的能帮助他早日痊愈。」
「当然可以。」
救人命的事儿，怎么能说不！
20。
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日子，总算到了。
为免意外发生，新闻发布会的地点，最终定在了研究所内。
发布会现场人头攒动，镜头无数，闪光灯此起彼伏。
虽然早料到了，但真到了这一刻，我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秦沽秦小姐。」
主持人激情澎湃喊出我的名字。
在常院和雪鸮的陪同下，我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上台去，刹那间，整个屋子都被闪光灯照亮了。
看到我庐山真面目的记者全都非常激动。
而这次发布会到场的记者，不仅有国内的，还有国外的。
按常院的话来说，那就是主打一个人尽皆知。
「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这么一来，就算还有傻逼想玩儿阴的，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是不是咱和咱盟友们的对手！」
脑中回荡着常院的话，耳边是记者们一句接一句的提问。
好在今天前，常院就告诉过我，发布会上不用我说话，他会全程充当我的代言人。
「秦小姐，据我所知，全世界目前仅您一例可以无限量产出石油这种重要自然资源的异能人，那请问，您今后是否会考虑去往第三世界国家，对那些贫困国家的人民施以援手呢？」
问出这种憨批问题的，不出所料是个白人。
常院面无表情开口：「是否支援其它国家，这是国家层面的问题，这么好奇这个好奇，那你不该来这儿，应该去参加外交部发布会才对，相信我外交部的同事，会给出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说完，又是一道死亡射线，只看得对方讪讪闭了嘴，再不敢说话。
历时三小时，发布会终于接近尾声。
可就在这时，又一道声音横空而出，把他的尖锐问题砸到了我脸上。
「据我所知，秦小姐15岁就觉醒了异能，贵国也早已知情，却始终没有在国际上公布这一喜讯，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贵国存在限制异能人人身自由，并拒绝与其他国家共享这一难能可贵的资源？」
这是闻着味儿来的老美记者。
常院朝那人看去，眉眼间多了几分嘲讽。
「第一，我国绝不会限制任何一位公民的人身自由；第二，秦沽首先是我国公民，其次才是拥有生产石油异能的异能人，但无论哪种身份，你应该都看得见，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应该被你用‘资源’这种侮辱人格的词语来代指。」
常院睨住那人，挑眉道：「这位记者朋友，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前后两个问题本质上来说其实是相悖的吗？」
那记者还想找事儿，却被常院三下五除二怼的闭了麦。
21。
发布会迎来结束。
起身离开时，我转头看向在场所有媒体，看向那些黑洞洞的镜头。
「我有句话想说。」
我扯扯常院的袖子，低声问他。
常院垂眸看向我，考虑一会儿后，还是点了头。
「各位记者朋友。」
我站在作为前，目不斜视迎向所有镜头和视线。
「我这人人，从小就心眼不大脾气不小，以后如果再有哪个不怀好意的试图伤害我或者我身边的人，那他们的下场……」
一瓶矿泉水被打翻在桌面上，下一刻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我轻轻一触后瞬间变成了石油。
看了眼底下那些不知道从哪些国家赶来的外国记者，看到了他们眼中瞬间迸发出来的贪婪神色。
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柴。
轻轻划出一簇火苗，而后云淡风轻扔到了铺满石油的桌面上。
「轰！」
熊熊火焰顷刻燃起，灼热的火舌差点烧秃了那个老美记者。
所有人定定看住这团火焰，直到整张桌子被火舌吞没，坍塌成一地灰烬，才终于回神。
老美记者暴跳如雷：「Dam
it！doyouwanttokillus？！」
我没去看他，而是看向发布会现场其他惊魂未定的记者。
「应该没人不知道，石油是很容易被点燃的吧？希望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做，也是最后一次。」
随后，我转向气得面红耳赤的老美记者，面无表情，声音冷淡。
「如果贵国继续挑衅的话，我想，是的。」
更加疯狂的闪光灯中。
我被常院和雪鸮保护着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拥挤的人群中，我不走心地跟常院道歉。
「不好意思啊常院，我刚有点狂了。」
常院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看我：「不好意思？我看你得意得很呢！」
被戳穿也也不要紧。
我嘿嘿一笑，萌混过关。
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刚刚那一波我是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