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早就已经不恨他,我不用你替我报仇,你放了他,他是你的亲侄子啊,贺景琛,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贺景琛被激怒,狠狠捏住苏慕情的下巴,将她的脸掰向自己,让她与他对视。
苏慕情在他眼里看到了愤怒,疯狂,嫉妒,恼恨。
那样的陌生,好似她从来没见过的一个人。
“他冷落你,背叛你,羞辱你,打你骂你,还差点强暴你,你怎么能不恨他?你是不是心里还爱着他,你说你是不是心里还爱着他?”
贺景琛瞪着眼睛怒吼。
那模样仿佛只要苏慕情敢说是,他就会嫉妒的立刻把她撕碎。
苏慕情咬着牙关,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给自己增加勇气。
她不用怕他,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虽然我不爱他了,可是我也不会再让你伤害他,贺景琛,在我心里,别说你比不上沈之珩,你就连贺司宴的一分都不如,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配得到爱。”
她说完抬手握住贺景琛的手掌,使劲咬在他的虎口上。
贺景琛毫无防备,痛呼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
等他再抬眼,苏慕情已经跑到了悬崖边上。
“慕情,不要!”贺景琛惊恐大喊。
苏慕情转过身,风从背后吹乱她的长发,她的态度冷漠决然。
“贺景琛,放了司宴我跟你走,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就抱着我的尸体喜欢吧。”
贺景琛想也没想就答应:“好,好,我放了他,慕情,你千万不要冲动做傻事。”
“现在立刻派人送他去医院。”
“好好,我现在就让人送他去医院。”
贺景琛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凶狠变态,满脸都是惊慌,恐惧,小心翼翼。
他眼睛一刻不敢从苏慕情身上移开,甚至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
吩咐手下。
“快给司宴止血,送他去医院,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两个手下过去拔了贺司宴手脚上的匕首,在伤口上撒了止血药粉,用厚厚的纱布把伤口包起来。
“慕情,你看到了,我让人送司宴去医院了,你快过来,那里太危险。”
贺景琛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哄着她。
苏慕情不动,她说:“我要看着司宴出现在医院,你让他们把司宴送到医院后发视频过来,我看到了视频,就过去跟你走。”
贺景琛一点不敢刺激苏慕情,只能再次妥协。
“好,那你千万不要乱动,你蹲下来,免得风大把你吹下去。”
苏慕情无语了两秒,听话地蹲了下来。
两个男人把贺司宴架起来离开。
才走两步,贺司宴忽然撞开他们,猛虎一般朝贺景琛扑了过去。
贺景琛一颗心一双眼全在苏慕情身上,完全没有一丝防备。
直到他被贺司宴抱住才大惊失色。
但是为时已晚。
贺司宴抱着他拼尽所有力气跃下悬崖。
风,呼呼地吹着。
树叶哗啦啦地响。
悬崖上的人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所有人还在刚刚那一幕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太快了。
刚刚那一幕发生的太快了。
看着崖上已经没有了贺景琛和贺司宴的身影。
他们才确定刚刚那一幕是真的。
身受重伤的贺司宴抱着贺景琛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有两个男人最先反应过来,跑到两人掉下去的地方向下看。
下面深不见底。
必死无疑。
苏慕情跌坐在地上,傻了一般。
贺景琛那些手下乱了,所有人嘴巴张张合合,苏慕情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就像被屏蔽了一样。
脑海中还全都是贺司宴忽然挣开打手,扑上去抱住贺景琛跳下悬崖的画面。
贺司宴死了!
贺司宴为了救她死了!
死了……
沈之珩找到苏慕情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悬崖上没有其他人,只有苏慕情一个人跌坐在悬崖边缘,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吹下去。
她傻傻的,呆呆的,一动不动,好似被抽走了魂魄。
前面地上一滩滩鲜血,一件黑色男士羽绒服胡乱躺在地上。
苏慕情身上的礼服下摆破破烂烂,双腿伤痕累累全是血流过的痕迹。
沈之珩的三魂七魄全都吓飞了。
全身血液仿佛都冻了住,脚步僵硬地往前挪动。
挪到苏慕情面前蹲下,颤抖着伸出手去握住她手腕。
冰冷。
沈之珩的天轰然倒塌,毁灭的痛苦将他席卷。
他张开嘴,颤着唇,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直到,
苏慕情的眼睫毛动了动,低垂的上眼睑也轻轻掀开。
沈之珩怔住。
随后,被狂喜淹没。
他猛一把将苏慕情拽进自己怀里,紧紧拥住。
终于,哭出了声音。
“苏苏,苏苏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苏苏,老婆,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雅圣医院。
医生给苏慕情做了详细检查,确定她只有些皮外伤,让沈之珩放心。
家里人得到消息都赶到医院来,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苏慕情不说话了。
她坐在病床上,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呆呆地看着床单。
谁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
“慕情,慕情你怎么了啊,你看看妈妈啊?”
“慕情,爸知道你受到了惊吓,都过去了,你别吓我们啊。”
“苏苏,苏苏你说话,我是沈之珩,我在你身边,你现在很安全,跟我们说句话好不好?”
“慕情,你别怕,我们都在呢。”
“三姐,三姐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吗?你应一声啊。”
沈之珩又找来医生给苏慕情重新检查一遍。
医生检查后给出的答案是,她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产生了自闭现象。
这种情况要找到她自闭的根源,才能对症下药。
顾荆州抓住了贺景琛那些手下,没怎么动刑,他们就对在悬崖上发生的事供认不讳。
顾荆州汇报的时候,全家人都听得心肝俱颤,震惊非常。
谁能想到斯文儒雅的贺景琛,竟是个丧心病狂的恶魔。
他对自己的亲侄子都能下那样的狠手,根本就不是人。
更没想到贺司宴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慕情,最后明明可以活下来,却选择同贺景琛同归于尽。
沈之珩知道苏慕情的心病了。
他立刻派人到悬崖下寻找贺司宴和贺景琛的尸体。
一找就找了十多天。
这些天,她仍是一句话也不说,谁叫她也不理。
不吃饭,不睡觉,全靠营养针和睡眠针吊着命。
云犀心疼的每天呜呜哭。
家里所有人都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这天,沈之珩抱着一个骨灰坛走进房间。
轻轻蹲在苏慕情面前。
“慕情,我把他找回来了,你看看。”
苏慕情呆滞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缓缓看向沈之珩怀里的骨灰坛。
沈之珩轻轻笑了下,又说:“他掉在树上了,怪不得找这么多天都找不到,也幸亏掉树上了,不然也得像贺景琛似的被野兽吃掉。”
苏慕情眼眶倏地就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
她缓缓抬起手抚摸那冰凉的骨灰坛,轻轻地啜泣。
终于绷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