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姒暖一怔,没想到谢盏秋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她纵然在修为上无人能及,还是当世唯一成神的人——哪怕是个凶神。
但要说她的心机,和她掩饰自己心思的手段,她还是十分稚嫩。
姒暖摆摆手,十分心虚地道:“你不是说过没有玄黄了么,我还能得到什么,别,别乱说了。”
谢盏秋莞尔一笑。
跟他们一起走到这一步,她其实已经有些了解姒暖。
是强者都会害怕玄黄,因为那样东西会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化为乌有。会让他们一生的努力前功尽弃,变成一个笑话。
姒暖也不例外。
所以姒暖几次三番地试探,一心想要摸清楚玄黄到底是什么,她还挺能理解。
但是玄黄对他们谢家来说太重要了,也是她如今唯一能保命的理由。
所以无论对方怎么逼问,她都不可能说出来。
她的确向楼云溪撒了弥天大谎,也的确知道玄黄到底是什么。
她甚至能凭借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在任何一个地方缔造出玄黄大阵。
因为这是她年幼五岁之时就从爹爹那里学来的谢家最重要的秘密。
玄黄自从当初现世之后,就一直被世人奉为顶级机关大阵,也为天下修士忌惮,但它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被人遗忘。
谢家将玄黄精妙地传承了下来,一直到她这一代只剩一个女子传承人。
但为了安身立命,谢家从不敢对外人提及玄黄。
凡有人问起,从来都以这东西早就失传了为理由敷衍过去。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偏安一隅地活着,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们一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文启林还是对谢家下手了。
如此一来她便更加害怕被别人知道玄黄有关之事。
若她不能活着,那便让玄黄从此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而她将是最后一个为此牺牲之人。
那些人再如何逼问,左不过拿走她一条命而已。
但她若是能活下来,她一定好好将谢家所学发扬光大,以另一种方式让玄黄继续存在。
她本是这么打算的。
可墨见川的话却激起她心底最深的愧疚。
楼云溪从未惦记过任何与玄黄有关的东西,也从未主动问起。她以一颗真心对待自己,而自己却再三隐瞒和欺骗。
她对不起楼云溪……
而周围人的虎视眈眈,也一直压抑着她的倾诉欲望。
暖暖并不是个简单的小孩,她也会担心自己把事情和盘托出以后,楼云溪是否会被她这个心狠手辣的徒弟用狠厉手段逼问或者除掉。
所以为了自己也为了楼云溪的安全,她只能将这些秘密埋藏在心底。
姒暖不懂她心中所思所想,只是觉得眼前这个谢家姐姐心里藏了太多事。
但看现在的样子,谢盏秋是不可能把事情告诉自己了。
“有事闷着不说,容易得病噢!”
她翻了个身,干脆不理会谢盏秋,自顾睡去。
但今日睡不着的远不止谢盏秋一人。
屋顶上,楼云溪提起一壶酒,边喝边望着星星发呆。
防备墨见川这件事让她心底很不痛快。
就连今天他们谈话的结果也是不欢而散。
她觉得自己和墨见川本不该闹成这样。
从酉时一直坐到亥时,她手边的酒坛空了一个又一个。
她不是喜欢借酒浇愁的人,但真遇上了难题,她偶尔也想逃避逃避。
放下酒坛,楼云溪拔出吉祥剑。
借着脑袋里那三分酒意,她于高楼之上即兴舞剑赋诗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她脚步微晃,视线也恍惚了几分。
啧!
怎么酒力也不剩从前了?
真是人有了心事,酒量都变差了。
此刻的楼云溪并不知,她随手买的美酒乃是星林有名的三碗醉。
就算是酒量再好的人来了,一口气喝上三碗都会大醉酩酊。
她一口气喝了十二坛,几乎堪称人类极限!
她在那儿不知所谓地喝,身体里的酒精酶玩命地扛!
如今她一舞剑,加速了酒劲上头的时间,酒精酶想要发挥作用也扛不住了。
恍惚之间,她听见楼下许多人在说话。
“那是谁啊?喝醉了在楼上舞剑!”
“你还真别说,她这身姿和容貌,堪称绝色!”
楼云溪剑尖挑起一坛酒,回头望着楼下的人露出一点点笑。
“吾乃……绝色医仙,自然貌美!尔等愿意共饮否?”
剑尖酒坛被她一挑而下,砸向围观人群。
就在楼云溪以为这动作会砸伤人之时,酒坛突然被一个玄衣男人接住。
他面容严肃地盯着自己,墨色的瞳仁之下仿佛隐藏着火星。
“咦?”
隔得太远,加上酒意上头,她看不清。
“你要喝?”
她晃晃悠悠的步子迈在屋檐上,灵动的身姿就像一只喝醉的猫。
对方不答,楼云溪便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你不喝,便让给别人。上好的酒,你莫要……辜,辜负!”
玄衣男人足尖一点跳上房梁。
几步便朝楼云溪逼近。
楼云溪张大了嘴,“你功夫不错么!”
他伸手牵住楼云溪的手臂,谁知却被楼云溪一把甩开。
“莫要碰我。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你敢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男人不饶你!他,他可厉害了!隔~”
浓厚的酒气惹得对方一蹙眉头。
只听男人冷哼一声,甩袖道:“还知道自己名花有主,看来不算太糟!”
闻言,楼云溪委屈地低下头,扁着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我是名花有主了,可是我和他闹别扭了。好大的别扭,他今晚都不找我一起吃饭了。”
墨见川眉梢一挑。
“不是你说要彼此冷静一下么?如今又怨他不与你用膳?”
她提出的建议,他认真执行。
怎么还变成他对楼云溪冷暴力了?
楼云溪怔了下,“你怎么知道是我提的?”
墨见川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醉得不轻!跟我回去!”
他伸手要拽楼云溪过来,却又被再次推开。
楼云溪跳脚道:“干嘛,干嘛!都说了我名花有主,你还碰我!小心我让我男人打你!”
墨见川揉了揉眉心,“那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