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
一直高坐在帐篷之内的帝君忽然开口。
众人的视线霎时都被他吸引过去。
原本烦闷无比的帝君脸上此刻竟然露出了几分得意。
文启林说道：“立场么，本就是可以反复横跳的。要么威逼，要么利诱。”
那些人敢跟楼云溪等人进入莽荒，就说明他们不在乎利益。
可这不代表他们不能行威逼之法。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只要能抓住这其中的弱点，就能操控对方的行为。
文启林扫了乌衣特使一眼，“去查查都有哪些人跟他们一起进了莽荒。”
“是！”
乌衣特使领命，立刻去办。
老祖宗露出几分得意，看向渔歌子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高高在上。
她就知道这种地方还是应该要有一个像她一样能分析局势，掌控动态的人。
帝君有了突破口，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他转头看着老祖宗，关心道：“您这两日修养得如何？周围的人替您办事可还尽心？”
老祖宗道：“还不错，就是有些年轻人办事太浮躁，总是不如我自己培养出来的婢子贴心。不过年轻人嘛，我也能理解。”
帝君笑了笑。
知道这老女人难缠，所以他安排去老祖宗身边的人都是最贴心最有眼色的侍女。
他其实早就问过那些侍女老祖宗这两日的情况。
那些侍女无不回答她有多刻薄，多挑剔。
现在老祖宗竟然还说起他的侍女的不是了。
看来她的确很难讨好。
“都是些毛躁的人，办事自然不如您的人妥帖。老祖宗日后若有哪里不满意，尽管告诉本君，本君一定好好教训她们。”帝君说道。
老祖宗笑了笑，“倒也不必劳烦帝君教训，他们哪里做的不好，老身当下便会处罚。”
听她那洋洋自得的语气，仿佛她才是那些人的主子。
帝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可他又确实有要用到对方的时候。
“应该的，全凭您做主。您别气着自己就行。”文启林的一句话无疑是默许了老祖宗的行为。
只怕接下来她身边那是侍女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帝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时辰也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去安歇吧。”
众人接连散去。
道姑看着被人搀扶出帐篷的老祖宗的背影，忍不住追上去道：“老祖宗，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老祖宗看了她一眼，想到这人一直以来对自己还算敬重，这才停下脚步赏了对方一个脸面。
“你要说什么？”
道姑对她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两位负责照顾她的侍女齐齐退了下去。
道姑这才道：“老祖宗，您以后在帝君面前办事，还是低调些吧！”
老祖宗眉眼一抬，握紧手中的拐杖道：“为何？”
道姑担忧道：“虽然您是德高望重之辈，但帝君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您当众让他没了脸面，日后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老祖宗轻声一笑。
这营地里看她不顺眼的人多了，真心实意想提醒她的人，眼前的道姑还是第一个。
“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瞧你这身衣裳，像是苍城派的人！”
“正是苍城派，我乃从青师尊门下弟子，叶染音。”
老祖宗了然地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叶染音对她都还算不错，今天还特地来找自己，告诫她这些，也算是有心。
“你可知道老身为何敢如此嚣张？”
叶染音摇摇头。
她只觉得老祖宗这样的行事作风，很危险。
老祖宗笑道：“帝君比你更知道老身的所作所为有多么让他不痛快，可帝君从未给过老身什么脸色看。那是因为老身是他必须要用的人。”
旁人都以为她僭越冒犯，但她自己心底却清楚，帝君心中并非没有接地，帝君是只能忍她。
老祖宗骄傲道：“如今蛮荒是进不去，但只要哪一天莽荒拦不住我们了，老身这样的实力摆在那里，帝君必定第一个用我。”
实力就是她的通行证，只要她的修为还在，帝君就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叶染音道：“我知道担心您日后有什么困境，怕是帝君会落井下石。”
老祖宗这种行径是活得痛快了，可是也将自己的路堵死了。
老祖宗笑了笑。
“你既然觉得帝君不是好人，为何还要来这儿？”
“自是为了天下苍生。”叶染音道：“帝君不是我所敬重之人，但在苍生面前，就算是他为人上有些污点，也可以忍受。”
他们都很清楚文启林讨伐楼云溪等人用心不纯。
她也不是因为一无所知才来到这里。
他们只是不想让姒暖这样的威胁存在于世上，这才和文启林成为了同一个阵营。
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这样的朋友并不能长久。
难保当敌人除去之时，这种朋友不会反手再捅他们一刀！
都说狡兔死走狗烹，若是老祖宗继续这般行事，凶神恶童被除之日，下一个被针对就该是她了！
叶染音本是出于一片好心才提醒。
谁料老祖宗根本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老身从不怕什么帝君、王上。我这一身修为，世上没几个人能动得了我。就算是帝君，在老身面前也得让出一条道。”
老祖宗仔细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无论何时她也没有忘记自己作为长辈的仪容和体面。
她说完骄傲地走回帐篷，半点不觉得自己的行径有什么不妥。
对老祖宗来说，她就是这里所有人的长辈，自然所有人都该敬重她。
就算那群人心中有不满，她的实力也可以让他们闭嘴！
叶染音担忧地看着她里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为她操心了，人各有命。你这样为她伤神，她或许还觉得你多管闲事。”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叶染音一跳。
她蓦地回头，发觉渔歌子竟然就靠在旁边的木桩上。
他都听见了？
叶染音说道：“好歹是一条人命，自然是能帮就帮，我不想帝君手下再多一条人命。”
渔歌子戏谑道：“那老婆子本事大得很，帝君也不是想要她的命就能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