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暖满心满脸的欢喜都在听到楼云溪说出“小字”这句话时凝滞。
她脸上露出几分错愕,旋即又露出几分迟疑。最后那些迟疑和错愕,全都变成了一种带着几分尴尬的为难……
艹!
老子长这么大,没学过写字!
楼云溪咋不直接说要她的命呢?显然要她的命更简单一点吧?
“姒暖,你怎么不说话?”楼云溪低头看她,眼底透出几分疑惑。
“难道你不会写?是不是我提的这个要求让你有些为难了?”
楼云溪善解人意的样子更让姒暖觉得脸庞有些发烫。
姒暖感觉自己的脚趾都抠进了地里。
她是谁?
赫赫有名的凶神恶童!
一个赫赫有名的凶神恶童,怎么可能不会写字?
赌术上她已经让楼云溪轻瞧过一次了,写字上还能让楼云溪继续笑话自己吗?
那必不可能!
姒暖骄傲地抬起下巴,用她轻蔑的嗓音说道:“呵,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吧,你这是哪里学来的坏习性!”
不管自己能不能写出楼云溪想要的小字,姒暖已然学会了恶人先告状和倒打一耙!
“小小一幅字,对我来说根本不足为惧!我分分钟就给你拿下!”
楼云溪的眉梢挑了挑。
写字这种事要用“惧”这种程度的词来形容吗?
“你确定?”楼云溪有些怀疑她,“你若是办不到,其实可以不必为难自己……”
姒暖讪讪笑道:“我只是觉得这个礼物太容易了,没有什么挑战性!一点也显示不出我的水准,这才露出几分犹豫!”
她叉着腰,尽量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更有底气!
楼云溪抿了抿唇,她原本只是随口一提,但姒暖若是这么笃定可以办到……
“那就靠你了!我大婚那一日的喜字,就全部由你来写吧!”
她的手掌落到了姒暖的肩上,鼓励似的着重派了两下姒暖窄小的肩头。
姒暖愣在原地,怔怔地咽了一口唾沫。
“不,不成问题!”她依旧插着手,微笑着面对楼云溪,等楼云溪与墨见川相携而去了,她脸上的笑容才突然垮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大婚之日所有的喜字都由她来写,到时候那些字岂不是还要贴出去?
到时候贴出去的恐怕不只是喜字,还有她的老脸!
但姒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弥补。
世上自学成才一点就通的人那么多,她怎么就不能是其中一个?
或许她也能在三日之内速成,写下一些流传千古的喜字!
楼云溪说过,人贵在要有自信!
半个时辰后。
江流看着缠在自己跟前的小屁孩,露出了极其不爽的神情。
从他开始在营地周围巡岗到现在,姒暖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转悠。
他这辈子最讨厌小孩,哪怕对方是姒暖也没有例外。
此刻江流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嘛?”
姒暖无辜道:“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吗,我想学字,让你教教我啊!”
“我为何要教你?”
江流上下扫视了她一眼,毫不掩饰自己对姒暖的看不上眼。
姒暖道:“你不是会写字吗?教教我怎么了?大不了老子也教你一点厉害的术法,让你威风威风!”
“呵……”
江流双手环胸,别过头去。
这小屁孩看起来就不太像能打的样子,说什么大话。
“我自己的本事够用,暂时还用不着学你的。”
姒暖眸子一眯。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江流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了!
姒暖质疑道:“你该不会是不会写字吧?”
她看着江流手上的铁甲手套,忽然觉得自己的怀疑很合理。
“看你那双手就不像是会写字的手!”
可不是每一个当杀手的人都能写出一手好字的。
江流冷冷地笑,“少跟我来这套,我从十三岁起就不吃激将法了。”
姒暖啧声:“你小子……”
江流回过头。
“你小子叫谁呢?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三师伯!”
什么态度!
没有礼貌,他更不喜欢了!
姒暖双手叉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做出这样的动作,竟然也透出几分爷们儿的味道。
什么三师伯,好好对她的才是三师伯。
像江流这种小地痞一样的杀手,就只配当“你小子”!
姒暖道:“从你来到莽荒以后老子就觉得你对老子有意见!你到底哪里看老子不顺眼,你倒是说出来,也让老子听一听!”
江流冷哼了声:“呦,你还能看出来?”
姒暖瞪大了双眼。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看的出来!”
每次江流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轻蔑的,甚至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被那样的眼神看久了,她也不高兴。
索性今天把事情敞开了说,看看江流对她到底哪里不满意!
江流瞄了她一眼。
“直说吗?”
“可以直说。”姒暖道。
江流微一颔首,直白道:“我觉得你不行。实力不够,气场低微,整个人都不行。”
姒暖:“……倒也不必这么直。”
她虽然看起来小,但也是有自尊心的。
“咱们就事论事,我长得不高,看起来也和你们不一样,的确没什么气势。但我的气势!”姒暖上下扫了江流一眼,评价道:“不是你能置喙的。”
“什么?”江流皱起了眉头。
她还点评起自己了?
姒暖的手掌高举过头顶,“我的实力在这儿!”
接着,她的另一只手又深压下腰身,“你的水平只到这儿!”
江流的眼皮子一跳。
谁给她的资格评判他的水准?
这时姒暖又道:“你若是不服气,或者是有不信之处,我们可以打一架!我可以用拳头让你看清我的能力!”
旁的事情她或许比不上别人,但说起打架,她从来就没有输过。
如果江流是因为别的东西看不起她也就罢了。
可他偏偏是因为觉得她实力不行。
这必不能忍!
江流垂眸望着眼前半高的小孩唇角一勾。
“可别被我打的皮青脸肿,你哭着跑回楼云溪身边告状。你那师傅在我这儿可挣不来什么薄面!”
他从前干的是杀手的活,自然不会对姒暖这般的孩童有任何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