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溪笑了笑:“花招倒算不上,不过有些奇思妙想。”
纳兰馨迫不及待道:“云溪阿姐,你快说有什么辨别之法,好好打他们的脸!”
看他们那副嚣张的样子她就气不过,分明是澧水国别有用心,他们还敢反咬一口。
楼云溪说:“据我所知每种布料都有各个地方不同的纺织方式。澧水国的皇室更是偏爱‘攒金织’技法,除了你们,别人可用上此等名贵的布料。”
楼云溪扬扬手里的破布,“虽然这只剩一块布料了,但只要找个懂纺织的工人将你们的衣料与我手上这块对比一番,便能知道是不是出自同源。”
九重山来往的人是多,但能穿上攒金织衣物的除了他们几个别无他人。
就算衣服被烧了,只要用这衣料一对比,同样可以追本溯源。
楼云溪笑道:“你们能烧掉那件衣服,却不可能烧尽所有衣裳。澧水皇室偏爱华服,随便拉出一件都可以做个比较。”
陈英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法子。我九重山一直都有专事纺织的女工,请她一验便知。”
乔涟漪几人的脸上终于出现慌张的神情。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陈英遣侍女去找熟悉纺织的女工却无法阻止。
方才气焰嚣张的乔涟绣也悄然躲到了乔涟漪身后。
“皇姊,若真被验出来了如何是好……”
乔涟漪眼皮一跳。
她们昨夜商议之事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谁能想到一块破布也能凭纹路织法追本溯源。
“别自乱阵脚,到时候再说!”
乔涟漪强装镇定,故意做出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兴许根本没那个法子,楼云溪是诓她的!
不一会儿,九重山上专事纺织的女工来了。
那女工年纪颇大,至少已是古稀之年,但她双目矍铄,里头透着十足的精神气。
“陈英姑姑,你找我有事?”
“这儿有块料子你分辨分辨,是怎么做的?有没有什么特别!”
“是。”
老妇接过残破的衣料,在手上摸了摸。
随后她又掏出身侧一把小剪子,将布料的边缘剪开,细细抽出了其中的丝线。
老妇徐徐道:“这料子名贵啊,是澧水国有名的攒金织!我记得当年澧水帝姬住在天阙殿时偶尔送去给我补的衣裳就是这种织法!”
人群中看见了乔涟漪,老妇更是兴奋。
“澧水帝姬,这料子你最熟悉不过了,你自己来看看呀。”
纳兰馨顿时激动道:“你看,就是你们干的!证据都摆出来了!”
乔涟漪呼吸一滞,“你凭着一块破布就断定这是攒金织,有何依据!”
老妇说:“这可太简单了。攒金织的技法之所以闻名,正是以为那技法十根丝线里就要仿上一根金丝。用那种方法织出来的不来不仅能保衣服华贵如金,更不妨碍舒适。方才老身剪开这片料子,里面所用的纺织技法正是十丝一金的织法。”
陈英再次确认道:“你确定?”
“确定,确定。老身从十二岁开始就在织布,织乐六十年了。这种东西我最熟悉。”
修习舞剑她不如别人,纺织刺绣,别人不如她!
陈英指了指远处的几个包袱,“那你看看那些衣服,可都是用的攒金织的技法。”
“是。”
老妇走到包袱边,将其中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都看了一遍,最后道:“这些衣服都是澧水国皇室之人的吧,除了贴身的里衣,其他衣服全是用的攒金织技法,没一件例外。”
她在九重山上待了多年,见过的身份显赫之人也不少。
迎来送往那么多人,自然了解不同国家的皇子公主喜爱用什么样的料子做衣裳。
能同时用上这么多攒金织的料子的人,也只有澧水国了。
陈英看向乔涟漪:“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我九重山虽非一国皇宫,但也并非纵容人生事之地,你们暗害他们,还私开飞鹰涧结界,这笔账该怎么算?”
乔涟漪脸色煞白,袖中一双粉拳紧紧攥在了一起。
忽而,她扭头看向乔定新。
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啪!”
周围的都被她吓了一跳。
纳兰馨道:“这颠婆又发什么疯?”
乔定新更是捂着脸诧异地看向她,“皇姊!你为何打我!”
乔涟漪厉声质问道:“是不是你背着我干的?是不是!”
乔定新一愣。
“这不是……”
这不是大家一起干的吗?
为何只打他一个?
但他看到乔涟漪严厉的眼神,忽然反应过来。
如今证据确凿,必须有人承担罪名。
而这个人就是被扯下一块衣料的自己。
乔涟漪双手叠在胸前,‘宽宏大度’地道:“你现在将事情全部交代清楚,我回去以后还可向父皇为你求情。如果你再有隐瞒,我定不饶你!”
乔涟绣躲在她身后不敢出声。
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就算知道真相也只能送自己的四哥去顶罪。
谁让他那么倒霉,偏偏是他的衣服被裕丰扯掉了!
她日后是要当圣女的,肯定不能让她卷入这个脏水里。
乔定新嚅嗫了半晌,最后才认命般说道:“是,是我。”
“你为何……”
乔涟漪顿时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她苦口婆心地指着乔定新的脸,失望道:“你要什么皇姊不顺着你,为何偏要在九重山上暗害仙医谷之人!”
乔定新道:“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初上九重山时他就对我们兄弟极其不尊重,一个游方郎中的弟子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教训教训他有何不可!”
楼云溪红唇一抿。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乔定新不过是来顶罪的。
为了让自己洗白,将兄弟推出来,亏那两兄弟竟然也心甘情愿!
楼云溪问道:“这么说,都是你一人所为,那你如何得知裕丰与乔涟绣的邀约?”
乔定新铁了心要一人将此事扛下,便道:“我皇妹的信件,我偷偷查看过了不行吗?为了不让她去赴约,也是我特地在她饮食里下药,然后再找人去对付那小子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有什么冲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