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芜的废墟之中,他们接受着众人的祝福结为连理。
世界拼命地想要告诉他们,这世上的恶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幸福下去。
他们却用自己的行动反过来证明,只要世间还有爱的存在,那么山海亦可平。
饮罢喜酒,楼云溪被送入新房。
其实所谓的新房也不过是一处比较新一点的帐篷上面贴了些喜字。
但这样简陋的环境被他们一布置,竟也透出几分温馨。
纳兰馨早就在外头玩儿疯了,围着篝火非要拉谢盏秋跳她们南辰国的舞。
新房之中只有风净月陪着楼云溪。
“师姐不出去和他们玩儿一会儿吗?”楼云溪听着外面的欢笑声,放下扇子道。
“我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
风净月兴致蔫蔫的,有点心情也是用来整理新房的床榻。
虽然这里环境简陋,但她还是想尽己所能为楼云溪提供最舒适的住处。
至于外面的那些热闹,仿佛与她全然无关。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窸窣声。
楼云溪道:“谁在外面?”
楼云溪原也只是好奇,没想到进来的人竟然是姒暖。
她手中捧着一卷画轴,有些拘谨地看了看风净月。
“我有些话想跟楼云溪说。”姒暖道。
风净月顿时知趣道:“我去外面走走。”
待风净月离开,姒暖才把手里的画轴递给楼云溪认真地道:“之前说的新婚贺礼,莫说我赖账。”
楼云溪欣然一笑。
“贺礼你今天不是给过了吗,那些好看的对联都已经贴起来了。”
姒暖有些尴尬,低头说道:“这个……不一样……”
楼云溪抱着好奇解开画轴,一副实在难以形容的字霎时跃入眼帘。
它们像挂树的死蛇,像扭动的蚯蚓。
每一个字都是那么地丑,却又那么地生动。
楼云溪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从中辨认出上面写的是“花好月圆”四个字。
只是这写法看起来并不那么好,也不那么圆!
楼云溪:“……”
她半晌没有说话,反倒看得姒暖的心一阵一阵地狂跳。
真的丑到让人无言以对的程度吗?
丑到楼云溪都不想说话了!
这一刻姒暖无比庆幸自己提前把风净月支走,否则让更多人看到她的真实水平,她岂不是一世英名尽毁??
姒暖忙道:“我可是已经把字给你了,写的好不好你都得自己收着,不能让别人知道!”
楼云溪强压下因为这字想要上扬的嘴角,昧着良心道:“还行……也没有丑到令人睡不着觉的程度,就是看起来不那么工整而已!”
“真的吗?”
姒暖的自信因为楼云溪的话语又重新构建起来了一点。
楼云溪连连点头。
“真的!还没有丑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你又不是学书法的,偶尔有些做的不完美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她也不希望姒暖因为写字一事闹得心情不好。
楼云溪极力给姒暖找补,短短时间内把所有悲伤的事都想了一遍才忍住没在姒暖面前笑场。
毕竟她在找补的同时她也的确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把字写成这样歪七扭八又别具一番个性。
楼云溪又道:“不过你不是已经拿出一副极好看的字了吗,你若是觉得羞耻,完全没必要再拿出一副自己的字给我。”
“可你想要的不就是我亲手写的字吗?”
他人的字固然漂亮,却不是楼云溪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想让楼云溪的婚礼办的体面一些,但也不想欺骗楼云溪,拿别人的成果充数。
姒暖低头提着脚边的石头,“那些极好看的字其实是江流写的,根本不是我的手笔。我努力了几天,也只能写出这种水平的东西。但至少是我的一份心意。”
楼云溪心间一暖。
这一刻无论姒暖的字有多丑都不重要了。
她明明可以瞒着自己,却还是拿出了一份诚意,这已经是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楼云溪微微一笑,坦然道:“谢谢,我很喜欢!”
姒暖那一颗不安的心,在她这句话中再次安定了下来。
她有些害羞,又抑制不住高兴。
“真的?”
“你真的很喜欢?”
这些时日她的字被江流不断打压,她一直羞于拿这样的“墨宝”送给楼云溪。
可是楼云溪竟然没有嫌弃她的字丑,还说自己很喜欢!
姒暖心间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她跑过来抓住楼云溪的手:“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的字,我就知道这么做没错!”
楼云溪一怔。
她低头错愕地看着姒暖牵着自己的手。
自从凝华天女将她交到自己手上,姒暖虽然一直在改变,但是也从来没有这么亲密地与她接触过。
今日这还是头一回。
这孩子的心在被一点点地温暖。
楼云溪头一次发现,姒暖长大了!
这时姒暖忽然锤了锤胸口。
楼云溪见她神色有些异样,关心道:“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姒暖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两日总觉得胸口有些闷。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有些喘不上来气一样。”
楼云溪红唇一抿,狐疑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症状?”
姒暖一愣,这她可真说不准。
“好像就是前两日,那天你给我送来羊腿以后,睡醒就莫名奇妙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原以为只是没休息好,过两日就能恢复,没想到胸口这感觉一直没散去过。”
说起此事姒暖也觉得奇怪。
她可是凶神恶童,身体里天生带着一股神力,怎么会突然身体不舒服!
要不是这不适感并不明显,她早就和楼云溪说了。
楼云溪眸光一颤。
难道是……
她眼中闪过几丝不安。
若真是她想的那样,日后只怕姒暖要有大劫。
恰是此时外面放起了炮仗,明亮的焰火在天空中炸开,姒暖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
她半点没注意到楼云溪的异常,高兴地往外跑去,就连身体的不适也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楼云溪,我要去看焰火了,一会儿叫风净月来陪你!”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就一溜烟地消失在楼云溪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