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溪在府衙里和墨见川谈起过去的事情时,季寒云其实没有睡着,他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他本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却没想到他们会提及十一太子之类的话语。
对上墨河如今的年纪,他很容易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不知道聂都消失多年的十一太子为何会出现在云启国,又是怎么和楼云溪牵扯到了一起,但当时他确实动了杀心。
不论如何,聂都当年的那个天才都值得他们防备与警惕。
他不希望有朝一日云启国和牧风国在交战之时,他们国家的子民全都死于眼前的男人之手。
若不是寒衣突然犯病,他原打算先将消息送回季川。
等彻底弄清墨见川身上的事,再对他下手。
但恰是寒衣染病的机缘让他看清墨见川不是恶人。
他或许该放下心底的成见,纵使墨见川是邻国之人,也未必就罪该万死。
季寒云说完拍了拍墨见川的宽肩。
“小心点。一旦你暴露身份,楼云溪未必保得了你。”
他卸下防备,转身朝季寒衣走去。却不知身后墨见川看他的眼神逐渐变的阴沉。
当初他被墨见淳和文启林联手陷害,被囚寒冰涧近十年之久。
这世上除了楼云溪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何况眼前这个与他们相识不久的季寒云。
保护一个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知道它的人再也开不了口。
墨见川起了杀心。
灵力在他掌心涌动。
季寒云察觉到身后有灵力波动,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视线落在墨见川的掌心,后者却面容平静,掌心并未见任何异常。
季寒云皱了皱眉,是他多疑了?
一整夜,墨见川再未和季寒云说过一句话。
楼云溪只睡了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身旁呕吐声不断。
楼云溪眯着有些浮肿的双眼看了看,竟然是季寒衣趴在稻草堆上一个劲地往外呕着秽物。
季寒云不断拍着季寒衣的背脊也没能缓和他的症状。
笼罩在季寒云眉间的愁云也愈发浓密。
楼云溪:“让我看看!”
她一宿没休息好,现在起得太猛,反而一阵头晕目眩。
楼云溪踉跄了下,手臂突然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扶住。
“云溪!”墨见川神色紧张:“你没事吧?”
楼云溪晃了晃脑袋,“我没事,先去看看季寒衣。”
今天季寒衣的脉象比昨夜平稳了些,却更为虚弱。
看见季寒衣吐出的秽物里有食物残渣,楼云溪严肃道:“你今天喂他吃什么了?”
昨夜季寒衣已经吐了不少东西,照理来说他现在能吐的只有胃酸而已,不可能再吐出余物。
季寒云紧张道:“寒衣醒来说肚子饿,我就去附近买了个包子。是包子有问题?”
季寒云连忙把用牛皮纸包裹的包子拿了出来,“我这儿还剩了几个包子,楼姑娘要不要查查看?”
楼云溪拿出银针试了试。
“包子没有问题。”楼云溪皱着眉,“应该是季寒衣现在的状况纯粹无法进食。”
那怎么办?
季寒云更严肃了。
人本就不舒服,再吃不下饭,能熬几天?
楼云溪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季寒云。
“我这儿有几粒在仙医谷炼的丹药,可以养元续命。从现在起,你每隔六个时辰喂他吃一粒。其余东西暂时不要让他吃了。”
季寒云接过丹药,感谢道:“多谢楼姑娘!”
这时,从远处走过来几个和天阙殿的护卫一般装扮的男人。他们提着个水桶,一边走一边高呼。
“派发圣水了!没有领到圣水的人快过来!”
周围的病患家属闻言,纷纷端着个瓷碗围了过去。
“我我!”
“我也还没有!”
看他们围堵护卫的样子,仿佛圣水是什么治病良药。
前几个人的水桶很快空了下来,但好在圣水续得够快,后面的人不至于什么都分不到。
楼云溪对墨见川使了个眼神。
墨见川不知从何处顺了个碗,也挤进了人群。
“大哥,也给我一碗,我夫人快不行了!求圣女赐福!”
楼云溪:“……”
他融入角色还挺快!
天阙殿的护卫还是头一次在病患家属里看到长相这么出挑的男人。
个高,比例好,还英俊!
要不是墨见川的衣衫料子普通,他都要以为这是哪家的贵公子了。
只是这多看了几眼,怎么还感觉有些眼熟?
“你……”
护卫上下打量着他,总觉得有些不对经。
墨见川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眼熟?”
天阙殿护卫:“是!”
墨见川:“昨天不少人都这么说,说有人去找圣女麻烦,那些人里有个人和我长得很像。”
天阙殿护卫:“对对对!是很像!”
墨见川晦气道:“别提了,因为那几个人,我昨天差点挨了一顿打。”
天阙殿护卫看他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怜悯,“这样啊!”
墨见川继续晦气道:“那几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还敢质疑天阙圣女。要不是圣女为我们发圣水,我们哪儿能拖到今天!”
天阙殿护卫深以为然!
“你说得对,有这样的觉悟是最好的!那些个游方郎中能有多大本事,只有天阙圣女能救你们的命!”
他说着往墨见川的碗里舀了一大勺圣水。
墨见川退出了人群,把水端到了楼云溪面前,“那些人都说圣水喝了能缓和怪病的症状,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楼云溪用手指蘸了点送进嘴里。
墨见川神色一紧,“云溪!”
楼云溪:“放心吧,给这么多人喝的东西,她不敢明着下药。而且我尝过百草,一般的毒对我也不起作用。”
她品了品舌尖的圣水,却没尝出什么味道。
楼云溪眉头一皱。
难道是她没休息好,味觉不灵敏了?
季寒云紧张道:“怎么样?要是没有毒,是不是也能让寒衣喝一点!”
寒衣现在实在是太痛苦了,只要能缓解哪怕十分之一的疼痛,他也愿意。
楼云溪没说话,行医救人的事,她不敢大意。
她又蘸了点圣水在指尖,再次尝了尝。
还是没味道!
这次,楼云溪中肯道:“这就是普通的水……”
季寒云:“怎么可能?”